【田牧筆談】評說中共「二十大」:中國走進「至暗時刻」

原本世人期待:「二十大」後「清零」政策將改變,現在看來還得繼續執行,中國正在步入「至暗時刻」。(美聯社)

「二十大」落幕,會前國際媒體所有的揣測、推算與預判,真是「費猜詳」,能推測個八九不離十的,也只有萬潤南的說法。

萬潤南與我們每月有約談,即「閒話三人行」。9月22日在台灣《民報》的刊文是《「中共二十大」考》,文中老萬對中共「二十大」有預測:習近平的「中共二十大」會將中國帶入人類社會的至暗時刻,目前習近平的嫡系官員占據了黨政軍高層各個關鍵崗位,也就是說,習近平一旦連任,他的權力將更集中,變成「習家軍」治下的「習天下」,又回到了「寧我負人,毋人負我」的帝制時代,不是習的人別想進入高層的權力中心;這裏有幾個看點,例如是否存在某種妥協?比如說總理會不會讓汪洋出任?是否下一屆會安排「60後」作為後備?

德國電視一台新聞報道:「打破了常規,其他三名常委成員(李克強、汪洋、韓正),也沒出現在中央委員中。這使得習有機會讓熟悉的年輕成員填補政治局和七常委,並在未來進一步加強他的核心權力。」這一事後的評論入木三分。

我們就從這些預判與評說談起……

「中常委」班子是否巨變?

媒體與社會的驚呼:中常委變化太大,超越了世人想象中的「承上啟下」模式,留三(習近平、趙樂際、王滬寧)進四(李強、蔡奇、丁薛祥、李希),栗戰書退出,符合規則與情理程序,他已72歲屬退休年齡。

問題是李克強、汪洋、韓正的退出,確實出乎預料。會前對李克強的預測,各國媒體有說李克強將步李鵬足跡,再就任一屆人大委員長;也有推測李會繼續留任總理一職,與習同步,並彰顯班子的一致與團結;當然也有希望習下李上,擔任新一屆的中央總書記。對汪洋推測,是副總理任上扶正。韓正退出,並不意外,在世人的心目中退二(栗戰書、韓正)進二(接班人選進入),有說是丁薛祥、胡春華。

翻閱中共近代歷屆黨代會,「二十大」的中常委真不算巨變,中共「十三大」的常委5人,留一(趙紫陽)走四(鄧小平、李先念、陳雲、胡耀邦),進入了李鵬、喬石、胡啟立、姚依林。中共「十六大」的常委9人,留一(胡錦濤)走六(江澤民、李鵬、朱镕基、李瑞環、尉健行、李嵐清),進八:吳邦國、溫家寶、賈慶林、曾慶紅、黃菊、吳官正、李長春、羅幹。

為什麽連外媒也在質疑:「打破常規,李克強、汪洋、韓正三位常委,也沒出現在中央委員中?」這幕後的隱情是什麽?

「兩個確立」是黨內矛盾焦點

按照中共「二十大」的「罕見」表述:大會認為,進入新時代,黨和國家面臨的形勢之複雜、鬥爭之嚴峻、改革發展穩定任務之艱巨世所罕見、史所罕見,……執政黨解決一系列突出矛盾和問題,消除一系列內部嚴重隱患……。

能夠這樣的公開表述,顯然,中共內部的鬥爭異常尖銳,矛盾的焦點是什麽?我們可以從「二十大」文獻中去解讀。「二十大」文件號召,全黨必須深刻領悟「兩個確立」的決定性意義,這被視為執政黨的終極法寶,大會以重大政治成果、歷史性成就與決定性因素,對此作出權威評估,「兩個確立」。

「習的核心地位不能動搖,確立習思想的指導地位不能動搖」,按這樣說法,中國就成了「習天下」了。(美聯社)

什麽是「兩個確立」?即:確立習近平同志黨中央的核心、全黨的核心地位,確立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指導地位。王滬寧說:「習的核心地位不能動搖,確立習思想的指導地位不能動搖」,按這樣說法,中國就成了「習天下」了。

這應該是中共高層內部的矛盾焦點,上世紀八十年代,鄧小平一度提出中國進行政治體制改革,目的是去除獨裁專制,建立憲政民主,但是至少改變了終身制問題,建立了集體領導的模式。要民主,還是堅持獨裁?毫無疑問,自鄧小平後的歷屆中共常委,都在努力維護常委的集體領導模式。

當年美國先賢在立國、制憲會議的時候,他們的核心指導思想,就是權力要有制衡。任何一種權力,都要想方設法找到制衡它的辦法,這個是整個美國制度的核心思想。小布什就說,「要把權力關進籠子里。」這籠子里頭有四個大欄柵:民選、權力制衡、媒體監督、言論自由。

近些年來,國際媒體一直在批判中共的倒退,退回終身製。據報道,「兩個確立」已被寫進了「二十大」新黨章,李克強、汪洋是與習近平一起作為中共梯隊進入高層的,這樣的個人絕對權力,他們想來會抵觸,而不會盲目維護的。李克強、汪洋的裸退、躺平,是否表明他們拒絕同意、消極抵制?難怪老書記胡錦濤看出了端倪,不肯離場,最後拍拍李的肩膀,聊表戚戚焉……。

這是否是李克強、汪洋、韓正三位常委裸退的隱情?是否又是中共刊文指出的「內部嚴重隱患」?所以說,世人震驚的應該不是置換幾位常委,而是改變了集體領導的模式。

「習家軍」的說法

顯然三常委裸退,應該不是年齡問題,李克強(67歲)、汪洋(67歲)、韓正(68歲),而新進常委的蔡奇(67歲),李希(66歲),他們均屬於同時代人物,問題不是出在年齡上。

老萬的說法是:「二十大」後,變成了「習家軍」治下的「習天下」。讓我們追述一下,「習家軍」黨內歷史的蹤跡:

習近平在浙江曾任職5年,2002年10月起任浙江省副省長、代省長、中共浙江省委書記。

李強在習近平的羽翼下仕途節節高升,曾任浙江省委書記、江蘇省委書記、上海市委書記,在中共黨史上是唯一的曾任江浙滬一把手。(美聯社)

李強(64歲),浙江瑞安人,2002年任中共溫州市委書記。2004年11月,李強遇到仕途重大轉折,擔任中共浙江省委秘書長,時任省委書記正是習近平。2005年9月,46歲的李強升任中共浙江省委常委、秘書長,晉升副部級。從此,李強在習近平的羽翼下仕途節節高升,曾任浙江省委書記、江蘇省委書記、上海市委書記,在中共黨史上是唯一的曾任江浙滬一把手。

江浙滬是中國三個經濟大區,兩省一市總面積只占全國的2%左右,但這片土地上產出的GDP卻占全國總額的20%。2019年的GDP總和折合美元大約是28591億,按照世界所有國家和地區2019年的GDP排名情況,這樣的成績可以直接排在世界第6位置,僅比第5名印度少了1000億美元左右,甚至超越英國、法國的GDP。

作為「習家軍」的李強,被安排為黑馬,出任中國下一屆的總理沒有懸念,所以排名中常委中第二。

習近平在福建省委曾任職6年,1993年,任中共福建省委常委兼福州市委書記,1996年-2002年,出任福建省委副書記、副省長、省長,2002年轉任浙江省副省長、代省長、中共浙江省委書記。

蔡奇(67歲),福建永安人。1991年蔡奇任福建省委政改辦公室副主任(副廳級)、黨建辦公室副主任,1993年到1996年任福建省委辦公廳副主任,1996年出任中共三明市委副書記,1997年任三明市市長時,習近平是他的頂頭上司。1999年,蔡奇調任浙江衢州任市委副書記、市長,他的直接領導又是習近平,這以後蔡奇的仕途就在習近平的羽翼下不斷攀升,並進入中央部委任職,最後升任北京市長、市委書記。

丁薛祥(60歲),江蘇南通人。習近平曾在上海短暫任職,2007年3月-10月,習近平任職上海市委書記,丁薛祥時任上海市委副秘書長、辦公廳主任,習近平在上海任職期間,他是主要助手,顯然得心應手,建立了信任與友情。據說丁薛祥是習在上海任上被扶正為秘書長。2012年11月,習近平接任中共總書記,2013年5月,丁薛祥調北京出任中共中央辦公廳副主任,兼中共總書記辦公室主任。2015年6月前後,明確為中央辦公廳分管常務副主任(正部長級),從此一直伴隨習近平左右。

李希(66歲),甘肅兩當人。據說,習近平與李希早年並無任職間的關系,但也有一層特殊關系。據《北京青年報》的公開報道的信息,2006年,時任延安市委書記的李希和延安下屬各縣的縣委書記、縣長等曾組團赴上海市考察。2007年,習近平任上海市委書記,上海警備區黨委第一書記。之後,習近平曾經插過隊的延安市延川縣梁家河村的村民於2007年、2008年、2011年、2014年四次寫信給習近平,每一次都能寄到習近平手里。習近平也每次都給梁家河村寫回信,表達對梁家河村的深厚感情。這中間的穿針引線與上情下達,應該離不開李希積極所為。據傳李希一直被視為習近平派系的重要成員之一。

這次進入常委三人,李強(上海)、蔡奇(北京)、李希(廣東省),從政治經濟地域來說,他們來自中國大區重鎮,應該屬於習近平麾下的重量級大將。

「至暗時刻」的到來

「二十大」的格局,萬潤南一針見血的預見指出:將會把中國帶入人類社會的至暗時刻。

英國有一部《至暗時刻》的戰爭電影,故事說的是1940年「二戰」期間,西歐各國在納粹德國進攻下淪陷,英國孤立無援,剛上任的英國首相丘吉爾面臨著兩難的抉擇,他必須在與納粹德國求和或率領英國力抗德國之間做出選擇。中國會不會將人類社會帶入至暗時刻?

1、習近平提出:致力於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不斷以新發展為世界提供新機遇,推動建設更加美好的世界。中國的崛起為發展中國家提供了新的發展路徑。中國模式,為世界提供了選擇。這就是美歐國家指出的,中美對峙與競爭,本質是價值觀之爭,是政治制度之爭。

習近平在「二十大」報告中用數據說話:中國的「人均國內生產總值從三萬九千八百元增加到八萬一千元。」但是兩年前,2020年5月,李克強有一個講話,中國「6億中低收入及以下人群,他們平均每個月的收入也就1000元左右」。這樣的爭執與說法,中共高層並未統一。

中國真的脫貧了?明天會更好嗎? 圖:m.creaders.net

2、「二十大」報告,提出國家「安全問題」,指向性無疑便是美國,並提出了「勇於鬥爭」。近年來的中美對峙,中共高層也分為「戰狼派」與「親美派」。2012年習近平上台後,逐步放棄了鄧小平的「韜光養晦」方針,提出了「積極有為」的大國外交方針,在中共高層一直引發爭議與矛盾。

據一些媒體披露,團派都是「親美派」、「投降派」,李克強、汪洋、韓正、胡春華等向來被視為團派的代表人物,這是不是李克強、汪洋、韓正出局的第二個原因?

原先預測胡春華將進入常委班子,卻止步於「二十大」的中央委員,估計胡春華是擁護「兩個確立」的,但在其它問題上打了折扣,其政治生涯與歷史上的王兆國相差無幾。

3、在台灣問題上,「二十大」將堅決反對和遏制「台獨」寫入黨章,習近平並重申了不放棄武統台灣,保留采取一切必要措施的選項。究竟是選擇「和平統一」?還是「武力統一」?這又是一個焦點問題。自2013年以來,習近平一直擔任中央對台工作領導小組組長,2018年以來,汪洋擔任副組長,在台灣問題上,他主張「要團結台灣同胞共同推進祖國和平統一進程。」這是否是中共高層的又一個矛盾之結呢?

4、中共在「防疫清零政策」上有爭議,海外媒體也報道不少,習近平在「二十大」的工作報告中說,防疫清零政策將嚴格堅持下去。而這恰恰是近半年來中國經濟急劇下滑的原因,李克強總理有不同的意見,這又是個中共高層的焦點矛盾。

在「清零」這個問題上,中國與世界格格不入。有人分析,說習是想通過「清零」來控制社會,等於是通過這個「健康碼」,恰好是為了配合國家的安全問題具體措施?把全國老百姓都控制住了,給每個人都戴上了一個電子鐐銬。這樣的比喻,成為一些媒體揭露與批評。

原本世人期待:「二十大」後「清零」政策將改變,現在看來還得繼續執行,中國正在步入「至暗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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