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寄語】:治水,治水,治水——荷蘭三角洲偉大工程巡禮

攝影于荷蘭的風車小鎮。蔡詠梅

大地如無波無浪的大海一樣的寬廣坦平,一眼望過去,視野一直延伸到天邊的地平線,一卷卷的褐黃色草堆,埋頭吃草的乳牛,整齊的人工水道,水聲泊泊,波光燦燦,一間紅色房舍外系著一艘白色的小艇,遠方的綠野中露出教堂的尖頂…..這些微小的起伏至多像清風吹過激起的淺淺漣漪。我一生人重來沒有見過如此平整的土地,大地就像被沉重的壓路幾機狠狠地壓過不知多少遍,最後把自然生成的大地所有起伏和崎嶇都壓得失去蹤跡。

荷蘭人向大海爭土地

這本來就不是自然生成的大地,這是荷蘭人向大海爭來的土地,因此地平面就像海平面一樣的坦平廣袤。英國人愛說,上帝創造了世界,荷蘭人創造了荷蘭。

荷蘭這個位於萊因河,馬士河,瓦爾河,謝爾德河及艾瑟河入北海口的低地國家,自古水患為害,但千百年來,勤勞又充滿智慧的荷蘭人頑強地守住自己的家園,阻擋洪水,不但征服了水患,還向大海爭地,拓疆擴土。一千年來建壩,抽水,拓乾土地變良田的填海工程高達3000個。今天這個佔地四萬一千五百平方公里,面積比臺灣略大的國家,竟然近一半的土地是填海而來。現27%的土地和60%的人口居住的區域是在海平面下。首都阿姆斯特丹的國際機場就在海平面下三公尺。而阿姆斯特丹整個城市是飄在水面上。巍峨的皇宮建在一萬三千六百五十九根水中木樁的地基上。在阿姆斯特丹我看到一個建築地盤,探頭進去,發現地基竟然是一潭又黑又稠的泥水。由于地下水的沉降作用,阿姆斯特丹的許多樓房建成後會有不同程度的歪斜,有的斜得很厲害,肉眼都可以看的出,成為遊客特意參觀的景點。

世界七大奇跡工程之一

參觀了著名的小孩堤防風車,離開了位於馬士河河口全球最繁忙的海港鹿特丹,我們沿著29號公路馳向西南的西蘭省,去朝拜這個與海爭地的民族最偉大的一項工程。荷蘭是一個缺少紀念碑意義的歷史大建築的國家,比如中國的長城,意大利的古羅馬鬥獸場,印度的泰姬陵之類。但他們也有自己的民族豐碑,這就是,美國工程學會稱之為世界現代七大奇跡工程之一的荷蘭三角洲工程。要領略荷蘭人的精神,需到位於於北海邊的這個壯觀的綜合型方洪水利系統走一遭。

西蘭省本來是北海的一部份,據說原意就是「海之地」,是1134年北海一場大風暴將泥沙堆積形成的半島和島嶼群,是萊茵河,馬士河,瓦爾河及謝爾德河四川匯流入北海的三角洲地帶。

車子南馳一個小時後,在一座跨海大橋中途右拐,馳上了三角洲工程連接眾多島嶼密如蛛網的堤防公路,前往三角洲工程十三項大工程中最偉大的東謝爾德海嘯堤防。

這道鋼筋水泥堤防長達九公里,一頭接西文島,一頭連努爾島,像一條白色巨龍,凌空而起,橫跨海灣,把與北海相通的東謝爾德海鎖在了內陸。車行堤上的高速公路,視野兩面皆是一望無際的藍色汪洋,但右側西面的北海,白沫翻滾氣勢洶洶,斜坡上有一排向著北海強風轉動的白色風車(風力發電站),左側東面是已被降伏了的謝爾德海,卻水波不興水平如鏡。

東謝爾德海嘯堤防。(此圖不是我拍攝,為wiki上下載,拍攝者Vladmir Simon)

車到大堤中,沿一條通往堤內的輔道而下,來到專為東謝爾德海嘯堤防而建的尼兒揚斯人工島。這裡設有一個水世界玩樂場。還有一個三角洲工程博覽會,介紹西蘭省的人文和自然歷史,并用圖表模型及實物介紹三角洲工程,還可以實地參觀東謝爾德海嘯堤防,進到堤壩中心,從壩底攀到壩上,并穿過堤壩來回於北海和謝爾德海之間。

我們參觀東謝爾德海嘯堤防的參觀券。

這個三角洲工程早在上世紀三十年代已開始策劃。但因工程浩大,後來又爆發第二次世界大戰而擱置了二十年。直到1953年北海風暴帶來震驚歐洲的大水災,才使荷蘭人痛下決心開始了這項長達34年的世紀工程。

在這個三角洲地區,人口四百萬,絕大多數居住在海平面下,對北海反復無常的風暴毫無招架之力,風暴一來,整個三角洲即成澤國。為一勞永逸,當初工程設計是,堤防和大壩能經受得住十二萬五千年一遇的毀滅性大洪水,但因造價太昂貴太不切實際而降低標準,最後定為一萬年一遇。但這樣的標準實際也是高得超出一般中國人的想象。大概中國人一般認為能抗百年一遇的大洪水已是很高質素的防洪工程了,再提高想像也無非幾百年一遇,最高千年一遇已到頂。但荷蘭人竟然想的是十二萬五千年一遇,降低後也是萬年一遇!我看到這個數字時被荷蘭人超乎想像的萬年大計著實嚇了一跳。試想萬年之後人類是否還存活在這個地球上?人生苦短,再長壽也不過一百年,但荷蘭人竟然想到了萬年之後!

在這三十四年,荷蘭人修建公路,築造大壩,水閘,橋梁,人工小島,升高堤防,改變河流流向,縮短海岸線七百二十四公里,築造及升高的大壩和堤防總長為一萬六千五百公里,耗資四萬億英鎊。最後封閉大片海灣變成內湖,肆虐的北海阻隔在鋼鐵巨石長城之外,并因此創造出大片肥沃的農田。

1953年災難陷于澤國

我們眼前的東謝爾德海嘯堤防,下有六十五道鋼鐵巨閘,每道鋼閘重五百四十三噸,平時拉起巨閘讓北海和已成內湖的東謝爾德海灣的水流互通,以使海洋生物得以在堤防內則棲息,原始生態不受破壞。但當天氣變壞,海嘯堤壩外則的海平面升高三公尺時,則將鋼閘降下,把狂風巨浪阻擋在堤防外。這時,哪管堤外的北海狂風呼嘯惡浪滔天,堤內的居民們依然安坐家中其樂融融。

三角洲博覽會有部分是關於1953年大洪水的災情和救災的新聞圖片,記錄片,以及各種實物,如災場遺留的衣物,死者的照片,頭髮,小孩玩具之類。雖然已過半世紀,目睹這些圖片和實物,這場災難恍如才發生在昨日。

這是歐洲近代記憶中最慘重的水災。1953年1月31日深夜,荷蘭北海岸三角洲地區的居民已經入睡,但北海突然狂風大作,捲起巨浪,海平面陡地身高近六公尺,無數堤壩或崩潰或被洪水漫過。待居民從夢中驚醒,滔天洪水已到眼前。全歐洲震動,掀起救災運動。對這場天災浩劫,至今歐洲人記憶猶新,正因為這場災難才使荷蘭人痛下決心立即上馬拖延已二十年的三角洲工程。

但這場歐洲近代最慘重的洪災到底損失有多慘重?

荷蘭全國一千三百六十五平方公里的土地成為澤國,死亡1835人,疏散人口7萬,淹沒農田7%,淹死家畜3萬頭,沖垮房屋1萬間,財產損失9億荷蘭盾。

此外被波及的北海另一岸的英國死531人,另一低地國家比利時死28人。

回顧中國治水的迷失

我不禁感觸良多。與中國自古以來動輒死人成千上萬的天災相比,這算什麼呢?

就以近年才披露出來的中國河南駐馬店1975年大洪災而論,該年駐馬店連降四日大暴雨,巨大的的洪水沖垮了大躍進建造的26座豆腐渣水庫大壩,結果淹沒四百五十萬公里土地,死人24萬。但當年全中國人民對此竟然一無所知,如不是毛澤東時代結束,說不定到今天仍然是國家機密呢。

中國和荷蘭一樣一直是水患頻密的國家,自遠古大禹治水以來,治水就一直是中國人的宿命,但治了幾千年,幾千年中國人依然反為水所治,年年鬧水災,年年叫喊抗洪,但水災仍然年年都有,抗洪永遠無了無終。我記憶中最深的就是1991年的江淮發大水,報導說是世紀大水災,香港人十分同情災民,全社會動員救災,人人捐款,我還為開放寫了篇報導文章。2003年據說江淮又鬧洪水,但這時大家好像也不太關心了。俗話說,久病床前無孝子,過多的災難也把人的同情心消耗掉了。

大陸民間學者任不寐寫有《災變論》一書,指中國天災頻繁,對中國國民性格,文化社會政治傳統有至深且巨的影響,并成為中國今日現代化轉型障礙重重的歷史包袱。因此要說中國現代化轉型之難,需從中國人的災民性格談起。

蔡詠梅女兒與荷蘭著名的木鞋。攝影蔡詠梅。

我想所謂災民性格,可能是一種閱盡災難,感到天地不良以萬物為芻狗而至心靈麻痹萎縮的精神貧血癥狀,這種精神癥狀使得除了還有蟑螂般的旺盛繁殖力外,對現實的和下一代的生命的珍貴和人生的質素已失去了感受的能力,鼠目寸光,得過且過,茍且偷生,今天不想明日事,今世不為後世打算(除了帝王奢想其王朝可以千秋萬代,但又往往短命而終外)。而災難也就因災民的因循一直循環往復,不絕如縷,而不絕的災難又再加深災民的因循慣性。中國兩千年來的歷史就此在這個怪圈中環迴,文明無法積累和創新,中國文明因此停滯了兩千年。

荷蘭人因治水而強大

但面對自然嚴峻的挑戰,荷蘭人是另一種選擇。

因為要治水,荷蘭人早在公元十二世紀之初,即相當於中國北宋末南宋初的時候,荷蘭各地即設立類自治政府形式的防洪治水局,然後興建了荷蘭第一個阻擋西德海的水閘。歷史學家認為,正是這些獨立自治及又彼此協作的防洪治水局的運作奠定了荷蘭這個人類最早一批代議政制民主政體之一的堅實基礎。這些防洪治水局至今仍在運作。有人說,這是人類至今猶存的最古老的民主機制。

可以說,荷蘭人因治水而建國,荷蘭人也因治水而強大。

治水幾百年後,荷蘭於十七世紀的黃金時代成為世界海洋貿易大國,全球最現代化的國家,也是東方學西方的楷模,最早傳入日本的西方科技和文化因來自荷蘭,在日本稱為蘭學,出現了一大批專門研究荷蘭的科技和醫學的蘭學大師。歷史學家認為,日本蘭學為幫助日本脫離中世紀社會形態,其後成功推行明治維新打下了基礎。一心西化的俄國彼得大帝微服到荷蘭學習造船。這位俄國的一代梟雄一生以荷蘭為師,瘋狂熱愛荷蘭的一切。他說,荷蘭是最文明的國家。荷蘭佔領臺灣僅38年,但因為有了荷蘭的佔領,才有了臺灣的開發,中國大陸的漢人才開始大批渡海移民臺灣。

荷蘭特色磨機瓷磚。蔡詠梅攝影。

英國史學家湯恩比的文明的挑戰理論認為,文明的進步與否與人類面對自然挑戰如何回應有關。如果挑戰太小,刺激不足而回應不力,文明不會有長進,太過嚴酷疲與應付,因而使人再無精力於文明的創新,文明也會停滯不前,只有挑戰適度,人類作出回應時才會提升文明的層次,文明得以進步。但水患對荷蘭和中國的挑戰是否剛好一個是恰如其中,一個是過於嚴酷,以至兩文明對挑戰的回應竟會如此的南轅北轍?

穿過大堤腹部,站在迎向北海強風的斜坡上,耳邊是呼呼的風聲,不由得感受到荷蘭人一代又一代頑強地與命運搏鬥史詩般的悲壯和他們獲得巨大成就的無比輝煌。

離開東謝爾德海嘯堤防,當晚我們下榻西蘭省首府米托堡。這天是星期日,市中心廣場有一個大型集市,我們到時,已開始收檔,檔主們正把出售的農產品,賣藝的音響道具打包裝車運走。

荷蘭人治水世界之最

西蘭省居民以捕魚,農耕,以及海洋貿易為業,因此縱橫四海歷史悠久。南太平洋的世外桃源新西蘭也是西蘭人最早航海發現,因此得名新西蘭。美國出了兩位著名總統的羅斯福家族,他們的祖先就是西蘭省米托堡人,族人是在1640年從西蘭省飄洋過海移民到美國。當地人很以兩位羅斯福總統及小羅斯福的夫人依麗洛•羅斯福三位偉人而自豪,一所大學也以羅斯福命名。城中還設有羅斯福研究中心,專門研究荷蘭與美國的關系,特別是荷蘭人移民美國的歷史。可以毫不誇張地說,美國建國,荷蘭也出了力。1606年和1607年一批英國清教徒,不堪英國國教會的宗教迫害而來到宗教寬容的荷蘭尋求避難,先移居到阿姆斯特丹,一年後再移居萊茵河岸的萊頓,十年後這批宗教難民的一部分人乘坐五月花號渡大西洋前往北美新大陸。五月花號的船民正是美國建國的先人,他們在北美新英格蘭登岸前的立約正是後來美國憲法的前身。

盛夏的黃昏,在緯度較高的荷蘭,日照仍然強烈,我們遊興不減,於是駕車到維斯湖畔風景如畫的小鎮維里閑逛。維斯湖本來是北海滲透進三角洲的一個十分狹窄的海灣,現也被早在1961年完工的海壩(三角洲早期工程之一)封閉成為內陸湖。此時湖畔寧靜無風,波光,船塢,帆船,垂釣者,在夕照馀輝中構成一幅如詩的圖畫。

第二天清晨,來到西謝爾德海灣畔的港口城市維斯京,駕車乘渡輪橫過西謝爾德海灣,馳往比利時。縱深與東謝爾德海灣相當的西謝爾德海灣是三角洲地區唯一未用海壩封閉起來的海灣。甲板上,從西邊吹來的北海的風又冷又猛,僅一會,人們已紛紛躲到船艙中。這還是盛夏陽光燦爛,所謂風和日麗的日子,可想北海一旦發怒,將是如何的顯示大自然雷霆萬鈞的可怕力量。看來荷蘭人面對的自然挑戰不會比我們中國人更小更輕,但他們回應的智慧和魄力則只能讓中國人自愧不如了

繞一個圈,兩個星期後從德國西陲的亞琛市再入荷蘭,經布拉奔省的古城登波奇回到阿姆斯特丹。本來計劃再北上艾瑟湖繞湖一周,駕車奔馳上著名的艾夫大閘堤,然後參觀西德海工程博物館,但因行色匆匆,不得不遺憾地割愛了,最後只遊了離阿姆斯特丹很近的艾瑟湖畔的美麗漁村沃特壩。

西德海工程是荷蘭人於上世紀上半葉完成的另一個防洪兼與海爭地的偉大水利工程,是與三角洲工程齊名的人類工程奇跡。

西德海原是艾瑟河入北海形成的巨大海灣,被北荷蘭內陸三面包圍的荷蘭最大內海。這個內海從荷蘭中部的阿姆斯特丹一直北延到北海,因此北海一發生水患即直接威脅到荷蘭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為保護荷蘭的心臟地帶及建造新生土地,上世紀的1916年荷蘭人在西德海最北面與北海結界部位開始建造一道長三十二公里,寬九十公尺的攔海大堤,即艾夫大閘,將風高浪急隨時泛濫成災的西德海封死於內陸,然後抽乾海水,創造出1650平方公里,即約一個半香港大的新生土地,。1932年大堤完工後,原西德海被馴服,變成面積縮小近一半的淡水湖,且易名為艾瑟湖。現在位於艾瑟湖西南角的阿姆斯特丹從此高枕無憂,再無時刻擔心風浪來襲之恐懼了。

治水造地鑄造了荷蘭文化

在阿姆斯特丹的水壩廣場搭遊艇在狹窄的運河中穿梭,經過大運河,馳進艾瑟湖,浩淼寬廣的大片汪洋提醒我們,這裡原來就是大海。

治水造地鑄造了荷蘭這個國家,也鑄造了荷蘭這個民族大開大闔,自由寬容的民族性格。

阿姆斯特丹地下天主教堂。蔡詠梅攝影。

阿姆斯特丹是我所見最有生氣,最有個性和特色的大城市。由於荷蘭相當包容異己,不僅對色情,大麻持開放態度,也是第一個將安樂死合法化,墮胎合法化的西方國家。年輕人來阿姆斯特丹,不僅是來觀光旅遊,也是來放縱自己。

阿姆斯特丹地下天主教堂。蔡詠梅攝影。

夏天的阿姆斯特丹,街頭,廣場,運河遊船上到處都是來自各國狂放喧鬧放蕩形骸的青年遊子。三個金髮少女坐在馬路邊,用拳頭砸開一個大西瓜,然後旁若無人地捧瓜大嚼。在旅館的柜臺遇見一對嬉皮士情侶,兩人面色青白,穿黑色風衣,戴耳環唇環,男孩剃光頭,女孩更怪異,只剃頭部兩側,中間黑黑一大撮頭髮從腦門往後扎成一束馬尾。我有點駭然,但待我靠到柜臺與接待員談話,這兩位樣不驚人誓不休的嬉皮士即刻很有禮貌地退到一邊。原來只是外貌駭人而已。這種裝束我後來才知是近年西方青年流行的哥特風格時尚。

七八月的阿姆斯特丹,人來人往,但少見本地人,整個城市被入侵者佔領了,街上全是拿著相機,手持地圖晃來蕩去的游客,Tanya說,我們看到接觸到的,除了遊客就是服務遊客的人了。

阿姆斯特丹紅燈區的櫥窗女郎。蔡詠梅攝影。

我們在荷蘭國家博物館看林布蘭的名畫《夜警》,參觀喜力啤酒廠喝啤酒,到王子運河旁排隊參觀安妮之屋,到另一條運河尋找藏匿的天主教堂,在露天的萊茲廣場喝咖啡,在市中心的紅燈區好奇地打量大膽露骨的性商品店櫥窗和賣春的櫥窗女郎。這時可以看到成群結隊穿西裝講普通話的公款出遊的我國同胞在此探頭探腦。有位朋友後來對我說,紅燈區的色情場所已開始流行中文,門外的招攬者會用蹩腳的普通話對著疑似中國男子的遊客嚷道:有發票,可以報賬。還說,不知道是旅行團的安排還是因為品味的原因,總之你絕不會在安妮之家外的隊伍中看到一個這樣的同胞。

運河是阿姆斯特丹的靈魂

遊阿姆斯特丹,感到最美的還是運河。運河是阿姆斯特丹的靈魂,是作為阿姆斯特丹城市的骨架,城市的一切要素,街道,廣場,建築,全都依河而建。抽掉運河,阿姆斯特丹就必定崩解。這一百條運河,扇狀分布,縱橫交錯。河上有橋一千道:木橋,石橋,鐵橋,拱橋,以及不時開合的吊橋,各具情態。

阿姆斯特丹的運河。

我們大部分時間在河邊散步,看河,看橋,看河中的遊船,看河中的水上人家船屋,而最愛看的是河畔的房子,欣賞運河兩岸一排排已有兩三百年歷史的山型墻美麗建築。

這些樓頂造型有鐘型,平頂型,階梯型,金字塔型,風格各異的樓房,不約而同的都是門面極狹窄,我看到有一間房門窄得不夠二英尺,大概僅能容身。但窗戶卻相當開闊,又寬又大,每扇窗都可以完全推開,大型家具只能從窗戶上吊進去。因此每棟樓的頂層有一個突出的木樁,下掛鐵鉤,專作吊家具用。書上記載說,當年阿姆斯特丹政府地稅是以門幅的寬度來計算,聰明的市民就想出了窗子大過門的對付方法。十七世紀荷蘭海上貿易黃金時代,荷蘭商人直接將船上貨物吊進室內倉庫,也節省了搬上抬下的功夫和時間。

阿姆斯特丹的花店,出售鬱金香球根。蔡詠梅攝影。

走累了,在紳士大運河畔的木椅上歇氣,看著對岸昔日荷蘭豪商巨賈留下的一棟棟山型華屋,不免讓人想像荷蘭縱橫四海揚威異域時代的盛況,這個以治水而強治水而富的國家當年的繁華。曾領風騷一百年,但繁華過盡,今天的荷蘭仍然是全球舉足輕重的國家,不僅工業發達,科技先進,擁有世界第一大海港鹿特丹,電器名牌Philip,治水經驗技術舉世效仿。漁農業雖只佔國民經濟比例6%,但卻是僅次於美國的第二大農業產品出口國。荷蘭的精致農業甲天下,花卉盆栽出口為全球之冠。這能不讓自稱地大物博人口眾多農耕歷史悠久的我國汗顏?

蔡詠梅與女兒參觀荷蘭品牌Heineken(喜力牌)啤酒廠。蔡詠梅攝影。

在歐洲,荷蘭只是一個中等偏小的國家,但以這樣小規模的國家卻對人類文明創新發展所作貢獻之巨,不由人再次感到,國不必大,只要有創造的智慧和生命力,小國也可以發出燦爛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