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爾曼自傳】第二十四章 誰鼓吹希望,誰就在說謊 誰殺死希望,誰就是混蛋 (二)

六七十年代比爾曼還在東德時,跟他在一起的異議份子朋友,其中一位是尤根‧福克斯(Jürgen Fuchs1950-1999),圖右那一位。 圖:spiegel.de

戈巴喬夫改革開放的春風吹到東德

蘇聯戈巴喬夫從一九八六年在改革、開放的口號下,逐漸開始改革,賦予人們言論和新聞自由,自由市場的初步元素開始引進了。在東邊,黑暗時期到了盡頭,曙光初現。但是東德還是死水一潭,紋風不動,國務總理昂納克拒絕民主化。有些勇敢的人逐漸以和平運動的名義聚集在教會的屋簷下。蘇聯雕塑家烏切提許(Wutschetitsch)畫的聖經裡箴言米夏第四是「劍與犁」這個象徵,數十萬參與運動的青年都別著這個徽章,以示認同,很多人因此受到迫害。

我的朋友作家尤根‧福克斯(Jürgen Fuchs)從西柏林去照顧那些反對派。他每個月都複製一份文學和新聞報,並編製一份重要書籍的選讀本。為此他專門弄來一台複印機,把一些所謂的「煽動性」資料複製後,散發到東德去。東德那邊只有很少的幾台老舊的複印機,而且都在政府的掌控之中,複印機所需的複製材料都點清並登記在冊。學校的教師們不能隨意複印,必須準確地上報,他們要做多少張,做什麼用途。當然,隨意開一家印刷公司是被禁止的,國家控制了一切印刷品複製的權利。所以福克斯送過去的就是沙漠中的甘露。

史塔西對付異議份子的下流手段

福克斯得到的反饋是,一些不受檢查的記者和外交官,帶出來一些在東德被禁的材料,他就把這些材料在西方發行,他成為東德反對派在西方最重要的聯繫人。多少年來,福克斯和他的家庭就被史塔西監控,他們把他看成西柏林最主要的敵人,並以精神威脅的法子來對付他和妻子莉羅及孩子們。在西柏林,史塔西可以像在自己院子裡一樣地自由活動,他們經常去拜訪他。有時候他家門口會出現一個手裏拿著噴毒藥的除害蟲公司的工人,雖然他並沒有召喚他們前來;有時候宴會服務公司找上門來,自稱接到訂單,送來三十位客人的全套食物;不同的訂貨公司送來無數的包裹,卻都不是他們訂購的。還有黃色書刊和性的用品被送到他鄰居家,請他們轉交給福克斯,並叮囑不要讓他太太知道,這些全都是假冒騙人的下流手段。福克斯家的汽車停在房前,有時車門被打開,裡面小孩的座位被取下,丟棄在馬路邊上。史塔西甚至毫無顧忌地使用暴力,有次一輛房前的汽車猛然爆炸,而福克斯和他的孩子幾秒鐘之前還站在那裏。另一次,他的汽車突然爆炸,燃燒的碎片飛過五層樓的房頂,掉到天庭裡。一九九二年兩德統一後,福克斯查閱史塔西的檔案,發現他們的線民接到命令讓他們去了解,福克斯對於這樣的「事故」有怎樣的反應。檔案裡還有一把史塔西偷偷打造的他家的鑰匙。

未完待續,小標題為編者所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