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爾曼自傳】 第二十八章 冷戰熱戰,總有戰爭(一)

一九九〇年八月伊拉克的國家社會主義者薩達姆‧侯賽因進軍弱國科威特。聯合國安理會嚴厲譴責這種侵略行為。波斯灣戰爭爆發。圖:https://gulfif.org/

波斯灣戰爭和以色列

冷戰過去了。另外兩個新的戰爭正在醞釀,都是火熱的:第二次的波斯灣戰爭,以及多民族國家南斯拉夫在不斷的矛盾中分裂。兩個戰爭都在考驗著德國的和平運動。

薩達姆‧侯賽因進軍科威特

一九九〇年八月伊拉克的國家社會主義者薩達姆‧侯賽因進軍弱國科威特。聯合國安理會嚴厲譴責這種侵略行為。幾個月之後,決定對伊拉克進行經濟制裁。安理會的決議案要求恢復科威特的獨立和領土主權。阿拉伯聯盟組建了和平部隊來保衛沙地阿拉伯和其他的灣區國家,美國建立了軍事同盟來對付伊拉克。

侯賽因召喚「聖戰」來反對美國和阿拉伯,並威脅要摧毀以色列。聯合國的最後通牒時限過後次日,美國軍事聯盟以「沙漠風暴」為名,向伊拉克的獨裁者開戰。突然間,德國人的情感在統一的德國爆發噴湧了:和平!德國大城裡聚集了數十萬人,群起抗議戰爭,單單在波昂這個小城就聚眾二十萬。許多學校的教師們都鼓勵學生上街去。很多窗戶外面掛著白被單 - 投降的白旗。一九四五年很多德國人也在窗戶外掛了白被單,向進攻的聯軍表示:「我們投降,別傷害我們。」但是為什麼德國人現在把床上的被單掛出來?這不是很歇斯底里嗎?

和平運動不問因果,只簡單地舉白旗

和平運動反對伊拉克戰爭,其中一個最受歡迎的口號是:「不為石油流血!」空氣中瀰漫著反美的氣味。有種說法是,美國人純粹是為了貪圖科威特的石油才開戰的。和平運動者對於侯賽因想模仿希特勒,最終消滅猶太人的意圖,完全沒感覺,也不相信會真的發生。侯賽因跟他的偶像希特勒一樣,是個病態的屠夫,這根本無庸置疑。出於戰略的考慮,他用毒氣殺死部分本國的平民和伊拉克北部的庫爾德人。

和平運動反對伊拉克戰爭,其中一個最受歡迎的口號是:「不為石油流血!圖:taz.de

坐在電視機前面,我第一次從飛機上的視角,觀看攝像機拍錄下的戰爭。聯軍轟炸巴格達,以色列鳴著警報,奧斯維辛四十五年之後,以色列人再次躲在自己家中的小房間裡,用塑料布和膠帶把門窗仔細地密封住。在特拉維夫和耶路撒冷,人們戴著德國製造的防毒面具,等待著蘇聯的飛毛腿飛彈從約旦的空軍基地出動,將沙林神經毒氣,塔本神經毒氣和令人顫抖的芥子毒氣投放下來。雖然以色列有足夠的理由進行軍事反擊,但是他們放棄反攻,這並不是因為自己軍力太弱。這種說法能安慰我嗎?以色列擁有原子彈,其實可以在用潛艇進行報復反擊時,將侯賽因及好戰團夥一舉打個落花流水。事實上,在這場世界捲入的戰爭中,猶太人和巴勒斯坦人同樣的艱難不幸,他們才是面臨了生死存亡關頭,其實應當互相結盟才對。

沒人在乎巴勒斯坦人的命運,只顧著反對以色列

從約旦國王,到敘利亞獨裁者阿薩德,更別提那現世報的利比亞暴君卡達菲和權力薰心的侯賽因,他們哪會在乎巴勒斯坦人的命運。阿拉伯任何國家所匯聚起來,帶有宗教和社會性的「起義軍」(Intifada)在不到兩小時之內的時間,就會被血洗殲滅。但是巴勒斯坦人依然在自己佔領的地區,盲目地歡慶他們襲擊了以色列人,取得小小的勝利。投入和平運動的德國人很輕易地表達對美國的憤怒,卻並不理性地去怨恨暴君侯賽因,這件事令我很迷惑而傷痛。我認為  在反以色列面具下還隱藏著的對猶太人的仇恨,這令我很氣憤。 跟其他德國人不同,我的歷史傳承也相應地有別於其他人。聯邦總統魏茨澤克曾說過,一九四五年五月八日不是德國的戰敗日,而是解放日。我小時候住的哈姆布魯克區被轟炸,那時我就明白了這個道理。同一年,美援包裹送到我們住區,母親把包裹裡的巧克力拿給我吃,我就更了解這個歷史真相了。

德國人並不是靠自己的力量,也不是靠我們的信心去克服納粹主義的。我們應當感激在那浴血的十二個年頭,從一九三三至一九四五,美英法蘇四強的百萬青年,以軍事征服了德國。

未完待續,小標題為編者所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