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通故事】:第四章 經營創新(26)沙頭角

沙頭角

這次我們去深圳,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去了沙頭角的中英街。這是一條奇妙的街,鄧小平的一國兩制,陳水扁的一邊一國,都可以從這裡找到佐證。確切地說,這裡是一街兩制。這是一條開放式的邊界。街道兩邊都有商舖、食肆和民居。街道的北邊是深圳,南邊當時是英屬香港,現在的香港特區,中間是開放的街道,街道上擠滿熙熙攘攘的遊客。

看過日本的資本主義,見識過東京的秋葉原,這裡對我沒有太多的吸引力。但第一次和資本主義如此近距離接觸的文俊,相當興奮。電子表、計算器、折疊傘,幾乎是人人都買的「小三件」。大家滿載而歸。曾幾何時,這些小商品已成為大陸向全世界傾銷的保留節目。真是三十年街南,三十年街北。

萬潤南文集:商海雲帆——四通故事,天語出版社 二〇一三年六月第一版。

沙頭角中英街給我們的啟示,是兩種制度可以共存,這就是修正主義鼓吹的和平共處。共處的結果是互相潛移默化,也就是和平演變。如果不特別說明,我們很難看出中英街的街南和街北表面上有什麼區別。就像今天的深圳,表面上越來越像香港。另一方面,今天的香港,骨子裡越來越像深圳。

當年鄧小平同意劃出深圳來搞特區,是一著妙棋。我曾經說過,深圳香港化、廣東深圳化、沿海廣東化、內地沿海化,才是中國四化的必由之路。

這次南下深圳,看到大大小小的公司都有自己的LOGO(品牌標誌),感到四通也應該有一個。我一路上琢磨了好幾個方案。最後集思廣益,請一位專業的美工按我的構思精心製作。為此我們付了二百元設計費。這對當時的四通來說,已經算是大手筆。但比較美國朗訊公司花兩千七百萬美元讓人取個名字,外帶畫一個「巨大的紅色零蛋」,我們就太小兒科了。那時侯,美國公司對無形資產的重視讓我印像極為深刻。現在看來,什麼事情都是過猶不及,無形到極點,就是一種泡沫。

四通的LOGO是把STONE的第一個字母「S」化為一塊既圓通,又有楞角的石頭,中間石破天驚,一道閃電,迸出火花,誕生了四通這個商場上的齊天大聖。哈哈,有點創意吧?據說,後來的四通因為還不上銀行的錢,銀行要拍賣四通的品牌,開價三千萬人民幣。到這會兒,中國確實和世界接軌了。不過,是福是禍,還不好說。

四通當初和世界接軌,主要通過三類人:日本公司、港商和美籍華人。日本主要是三井物產。港商當中,開始是吳為烈,後來是張璇龍和查爾斯•劉。美籍華人中,有一位趙鑑芳教授,美國CST公司的總裁。我到美國後與他交往密切。關於他們,後面的故事都會提到,這裡且按下不表。

今天只說吳為烈。吳先生是香港南華貿易公司的老闆,居中介紹的是我江蘇宜興老家在香港的一位長輩。吳先生出手很大方,初次見面就送了一份大禮、一份小禮。大禮是給公司的,一台蘋果公司當年一月份才發表的MACINTOSH,小禮是給我的,一個十分精緻的真皮公文包。南華公司一度成為我們單板機和元器件的主要供貨者。後來因為沒有競爭優勢,就曇花一現,逐漸退出了舞台。

吳先生送的兩件禮物,經歷也有意思。那台MACINTOSH,在四通也是曇花一現。拿到門市,因為操作人員不小心插錯電源,就再也不能給顧客演示了,從此成了擺設。當初為了這台MACINTOSH,李玉跑細了腿,求叔叔、告阿姨、走關係,化了兩天時間,才求得北京海關放行。還是我帶著幾個小伙子,蹬著平板三輪,從機場拉回來的,唉……

那個公文包,我帶到了美國,後來在曼哈頓上城哈林區,經歷過一番風險,這是後話了。

對了,我該去美國當訪問學者了。畢克茜已經幫我聯繫好了學校,她也在那裡就讀的佛羅里達大學,計算機信息科學系。9月5日,我就要啟程出發了。

這時候,已經是1984年8月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