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犯與英烈——軍統精英廖宗澤】:第七章 蔣介石點兵(上)

對中華民國來說,北伐戰爭的意義,如同中共的遼沈、平津、淮海三大戰役,是國民政府統一中華,起著決定性意義的偉大戰爭。

「為政之要,惟在得人,用非其才,必難致治。」這是唐代史學家吳兢《貞觀政要·崇儒學》中的治世之理。即:治國最重要的事,在於尋覓人才,用人妥當,如果使用的不是人才,則必然難以治理國家。唐太宗說道:「構大廈者,必資於眾工;治天下者,必賴於群才。」清康熙也說:「政治之道,首重人才。」總而言之,治國平天下,首要就是重視與使用人才。

蔣介石既是傳統人,又是當代人;既是文化人,又是民國軍人。他深諳中國書院文化奧秘,融匯南北文化,吸引天下文人墨客,匯聚於身邊,他更懂得軍校與書院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以革命「大任」,吸引中華大地的革命志士和軍事英才。上一章說蔣介石與學員談話,通過觀察學員的舉止、修養、愛好、言談、品行和追求,達到識人知人的目的,無非就是選擇與使用人才。

林彪在黃埔四期同學眼里,學習成績欠佳,是個不顯山不露水的平庸者。在中共元帥聶榮臻眼里,「林彪學習比較平庸、政治也不活躍」。但是蔣介石卻慧眼識才,如果不是因為林彪深厚的政治背景與中共身份,蔣介石已視其為人才使用,後被陳立夫諫言阻攔了。

廖宗澤學員,在蔣介石眼里是不是有用之才?一定是。上一章節,說到蔣介石對廖學員頗有好感,為什麽這樣說呢?這一章將細述蔣介石與廖宗澤的故事。

31、「天降大任」的北伐戰爭

每個人都年輕過,有過「天降大任」的那種亢奮,甚至是「熊氣凜然」,等自己上了年紀卻才知道,不過是一枕黃粱。而對黃埔軍校蔣校長來說,對每一位黃埔學員來說,北伐戰爭不僅僅是血灑戰場,命懸一線,舍生忘死,還得置之死地而後生,打敗北洋軍閥,實現國家的統一,這才是他們的「大任」。「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對黃埔師生來說,蘊涵著崇高的意志、決心、智慧、生命,及視死如歸和雖死猶榮的革命精神。

今人提及北伐戰爭,自然是輕描淡寫,只因人們已遠離「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歲月,遠離了山河破碎、軍閥混戰、生靈塗炭的環境,了無感覺,逐漸遺忘。有人說「時間是塊磨刀石」,磨礪了世人的記憶、意志、理念……。

對中華民國來說,北伐戰爭的意義,如同中共的遼沈、平津、淮海三大戰役,是國民政府統一中華,起著決定性意義的偉大戰爭。是由中國國民黨領導下的國民政府以國民革命軍為主力,蔣介石為總司令,於1926年至1928年間發動的統一戰爭。

黃埔四期學生尚未畢業,1926年7月9日,國民政府成立國民革命軍,從廣東起兵掀開了北伐戰爭序幕。北伐伊始,交戰雙方的兵力,力量懸殊,天差地遠。蔣介石領導的國民革命軍,合計兵力,撐死也就廣東的八萬人,面對的北洋軍閥號稱擁兵百萬。

說林彪是戰神,他最大的戰術核心是「集中絕對優勢兵力殲敵」,他時常對屬下要求「要拿六個到七、八、九個團打敵一個團」,一場戰爭,林彪若沒有八、九成勝算不會輕易嘗試。所以林的「常勝將軍」重要原因,是精打細算、不願涉險,這就是林彪的指揮風格。

蔣介石領軍統一指揮的北伐戰爭,敵我軍力態勢懸殊,蔣介石並不魯莽,他深知北洋軍力情況。號稱的北洋政府,自袁世凱死後,無人有聲望和能力統禦整個北洋軍,北洋軍分裂為直系、皖系、奉系等三大割據勢力,統稱北洋軍閥。而在護國戰爭後,各地軍閥亦逐漸成形,如桂系、滇系、粵系、川軍等。各地軍閥在名義上仍受北京的中央政府節支與調度,但實際上各自為政,有如獨立王國。中央政府實際為直系、皖系、奉系軍閥輪流掌握。故這一時期也稱「軍閥割據時期」。

1924年10月,馮玉祥發動甲子兵變,推翻大總統曹錕,請段祺瑞出山,任中華民國臨時政府的「執政」(相當於國家元首),1925年4月,段祺瑞取消法統令,廢除了運行12年的中華民國第一屆國會。1926年3月18日,發生北洋政府鎮壓北京學生運動的「3·18慘案」,同年4月9日,段祺瑞被鹿鍾麟驅逐,避入東交民巷法使館。5月,奉系軍閥張作霖直接控制北洋政府,與直系軍閥吳佩孚[1]會面,其後張作霖往返於天津與奉天之間。吳佩孚向張作霖呼籲恢復法統,但是未得到響應。吳佩孚的勢力地處華中,他的堅定反蘇立場,使得蘇聯支持國民黨廣州國民政府,把吳列為北伐的首要攻克與解決目標。

所以說,北洋政府擁兵百萬,細算起來,吳佩孚占據兩湖地區及中原大部,擁兵20萬;皖系的後起之秀孫傳芳帶兵20萬,盤踞物產富饒的長江中下遊五省;奉系張作霖坐擁東北,號稱東北王,手底下擁有40萬軍隊,還有一套完整的軍工設備,自給自足。除此之外,山東的張宗昌也有十多萬。軍閥部隊獨霸一方、各自為政,恰好為國民革命軍提供了各個擊破的大好機會。

面臨北伐「大任」,對於廖宗澤來說,南下廣州投考黃埔,統一國家,建立新中華,這是他的初衷。蔣介石與其子弟兵有著共同的追求,「大任」面前視死如歸。黃埔師生是北伐征戰的主力,有記載道:黃埔師生充分表現出以少敵眾,以弱勝強,忘我殺敵,不惜犧牲的精神。另一則記錄是:「北伐開始後,黃埔軍校第四期學員畢業,先後分發到前線 1000多人。」

32、西線局勢隱患

廖宗澤官佐履歷表中的「服役經歷」欄目記述:民(國)十四年軍校四期入伍時參加廣東統一之役;民(國)十五年參加第一次北伐戰爭。

第一次北伐戰爭,或者第二次北伐戰爭,這是當年國民政府時期表述方法,如今很少有這樣的提法。查閱資料,按照今天對北伐戰爭時間概念上釋疑,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1926年7月9日,蔣介石就職國民革命軍總司令,國民革命軍在廣州誓師北伐開始,至1927年初,攻取南京、上海等,3月底基本消滅北洋軍閥吳佩孚、孫傳芳軍隊,也就是第一次北伐戰爭。第二階段:1928年,蔣介石聯合馮玉祥、閻錫山和李宗仁,發動對奉系軍閥張作霖的戰爭。因國民政府自稱這次戰爭是第一次北伐戰爭的繼續,故稱這次戰爭為「二次北伐」。

據廖宗澤檔案記錄,廖參加了北伐戰爭,卻去了西線,而赴四川的這個時間點,正是北伐戰爭向縱深展開,勢如破竹,已攻取了長沙、漢陽、漢口、武昌、南昌等城市。前方戰事吃緊,應該是軍人展現智慧的用武之地,而廖宗澤卻轉入西線?難道西線無戰事?
北伐戰爭的直接打擊目標,是北洋軍閥,主要是吳佩孚勢力。針對敵我兵力懸殊的態勢,以蔣介石為首的北伐軍,制定了集中兵力、殲敵主力、打蛇打七寸、擒賊先擒王、擒拿敵軍首領,使敵軍徹底瓦解的戰略方針。

吳佩孚雖說代表著北洋政權,但他的盛名代代傳播,有一代「儒梟」之譽。他平生注重修身,廉潔自守,為人忠直,至性至情,稱得上是北洋集團中乃至民國政壇軍界中的佼佼者,享有「常勝將軍」之名。他善於用兵,富於韜略,軍事才能在當世中國武人中堪稱首屈一指,兵鋒所指,無不披靡,為世人矚目。

但國民軍還面臨著側翼的隱憂,四川軍閥派系眾多。

從北伐戰爭態勢來說,吳佩孚是正面敵軍力量,東征時蔣介石解決了國民政府的後顧之憂,但國民軍還面臨著側翼的隱憂,四川軍閥派系眾多,諸如:楊森、劉湘、鄧錫侯、劉存厚、田頌堯、劉文輝、熊克武、但懋辛等,雖說熊克武、但懋辛還屬於國民黨系,但陳炯明反叛政變時,熊克武、但懋辛參與其中。1926年8月,蔣介石將熊克武扣押於虎門,可但懋辛逃逸。

在沙盤推演中,蔣介石很清楚,北伐一路向北挺進。側翼四川軍閥各自為陣,儘管尚未與國民政府公開叫板。1926年5月,楊森接受了吳佩孚的任命,擔任四川省長,且楊森擁兵自重,無疑是側翼的軍事隱患。萬一四川軍閥聽命於北洋政府,橫向里殺過來,抵達廣州,直取國民政府的老巢。非但北伐成果不保,且民國大本營廣州將遭遇嚴重威脅。問題的關鍵是,蔣介石手里兵力不足,無法再分兵出戰,所以只能是用計謀,出奇兵,制約與遲滯川軍可能帶來的破壞。

北伐一路向北挺進,側翼四川軍閥各自為陣,萬一四川軍閥聽命於北洋政府,橫向里殺過來,抵達廣州,直取國民政府的老巢。

如此我們就搞清楚了一段史實。順慶兵變(起義)、瀘州兵變(起義),是北伐戰爭的組成部分。起義後,這些軍閥部隊並沒有被改編成共產黨武裝,而是加入了國民革命軍,劃歸蔣介石領導。

33、蔣介石派遣劉伯承赴川

蔣介石參謀部很快擬定的方案:

一是遊說四川軍閥劉湘、楊森等倒戈,與北洋政府作切割,接受和聽從國民革命政府的任命與調遣。

二是如果第一計落空,備案是策動四川的軍閥兵變,收編這些軍閥武裝,壯大國民革命軍力量。同時也解決了就地建立國民革命軍,在四川組織和積蓄兵力,一旦有四川軍閥攻擊北伐軍側翼,便可組織制衡力量。

此兩條措施的制定,是根據當地的實際情況,便於相機行事。
此時,有一關鍵人物拜見蔣介石,此人是劉伯承,楊闇公鼓勵他到黃埔軍校當教官,以便發揮他的軍事特長。

蔣介石不便明說,還是讓劉伯承返回四川,去執行北伐的西線任務。

在1926年10月,在吳玉章的引薦下,劉伯承拜見了時任黃埔軍校校長的蔣介石。但蔣介石沒有接納,原因應該在於吳玉章,吳在國民黨中屬於左派,而且已經與共產黨掛靠,這使蔣介石極為反感。1926年3月發生了「中山艦事件」,及5月國民黨提出的「整理黨務案」,旨在取消和削弱共產黨的力量。世人有愛屋及烏,同樣有池魚之殃,劉伯承應該是被吳玉章殃及。蔣介石不便明說,還是讓劉伯承返回四川,去執行北伐的西線任務。

劉伯承在川軍混跡多年,集有一些軍頭故舊之誼,比如:順慶的何光烈[2]部、川東瀘州的袁品文[3]部、川西合種的黃慕顏部,均是非常熟識。派遣劉伯承赴四川完成西線任務,蔣介石無異議,不感冒,但從東征到北伐,蔣介石主要依靠的力量是黃埔武裝,蔣介石並不信任劉伯承,他不屬於黃埔系,但蔣決不會明說。

劉伯承作為執行北伐戰爭的隱秘任務,按照蔣介石一貫地調兵遣將的風格與做派,他一定會派遣親信隨同劉前往四川,作為監軍。中國自古有監軍一職,代表朝廷協理軍務,督察將帥。蔣介石答應劉伯承:我會選派有經驗的優秀黃埔學生兵協助完成赴川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