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肅反中倒下的黃埔學友
中共黨內這樣的屠殺式肅反運動,每時每日每月都有……一直在持續著,幹部戰士們不僅要面對來自於戰場上的敵人槍炮,還每時每刻伴隨著來自於組織上的突然審判與槍殺。那些歲月,廖宗澤親身經歷了戰友被審判槍斃,他的不少黃埔同學都死於中共肅反的人禍。
曾中生出生於1900年,原名曾鐘聖,湖南省資興人。曾於1917年秋考入郴州第七聯合中學,1925年考入黃埔軍校第四期,同年底加入中國共產黨。1926年6月,他參加北伐戰爭,任國民革命軍第八軍前敵總指揮部組織科科長。在紅軍時期,曾中生擔任鄂豫皖蘇區的特委書記兼軍委主席,而當時的徐向前,是鄂豫皖蘇區的特委委員,兼下面的第一軍副軍長。因此,徐向前後來每次回憶曾中生,都稱他為「老領導」,對其領導才能非常佩服。曾中生是黃埔四期學生,比徐向前晚了三屆,卻走到了大師兄的上面,足見其能力之強。
紅四方面軍最初的創建人是鄺繼勳、曾中生,1931年,張國燾擔任鄂豫皖中央分局書記,成了鄂豫皖蘇區的一號人物。鄺繼勳、曾中生均與張不合,與之發生了針鋒相對的鬥爭。1933年,鄺繼勳、曾中生均被張國燾借「肅反」運動處死。
廖宗澤黃埔四期的同學段德昌,出生於1904年。段德昌的父親很重視對段德昌的教育,段德昌7歲開始念私塾,後轉讀小學,18歲時已從南縣第一高等小學畢業,考入了長沙雅各中學。1923年,段德昌父親因病去世,家里斷了收入來源,段德昌不得不輟學回鄉。1925年進入黃埔軍校四期,1926年6月畢業後,段德昌到國民革命軍第8軍第1師政治部工作,「中山艦事件」後,被國民黨右派開除出軍校,轉入毛澤東、李富春等主辦的中央政治講習班學習。結業後參加北伐戰爭,先後擔任國民革命軍第八軍第五師政治部秘書和第二師政治部秘書長。
1927年,段德昌擔任賀龍任軍長的國民革命軍20軍三師二團黨代表,參加「八一」南昌起義。1928年春節前夕,段德昌成功地組織和領導了公安縣年關暴動,點燃了荊江兩岸的革命火炬,組織農民武裝,開展遊擊戰爭。同年5月,他率領遊擊隊渡江東下,初創了洪湖根據地的基礎。後來,段德昌與周逸群、賀龍一道,成為湘鄂西革命根據地的主要創始人。段德昌也是彭德懷加入中共的介紹人。
1928年6月起,段德昌任中共鄂西特委委員,鄂西遊擊總隊參謀長、獨立師師長,率部在監利、沔陽交界地區創建遊擊根據地。1930年2月,中國工農紅軍第6軍在監利縣汪家橋成立,段德昌任副軍長兼第1縱隊司令。此後,他和軍長鄺繼勳、政治委員周逸群率紅6軍馳騁荊江兩岸,創建以洪湖為中心的湘鄂西蘇區,使江陵、石首、監利、沔陽、潛江等縣的蘇區基本連成一片,湘鄂西革命根據地的中心——洪湖蘇區正式誕生。
1933年,湘鄂西蘇區開展的第三次「肅反」運動中,段德昌被「左」傾代表夏曦誣為「改組派」強行逮捕。同年5月1日,被殺害於湖北巴東縣金果坪江家村,年僅29歲。
段德昌也是黃埔四期的高材生,彭德懷的入黨介紹人,賀龍帳下的第一名將,有人置疑:段德昌屬於賀龍部下,賀龍為什麽沒有保住他?
還有黃埔1期的許繼慎,也是紅四方面軍的戰將,也曾是徐向前的主官。1931年,張國燾把持了鄂豫皖蘇區的軍政大權。許繼慎明確反對張國燾提出的遠離蘇區、冒險進攻的錯誤軍事方針,引起了張國燾的不滿,加之國民黨特務實施離間陰謀,致使許繼慎遭到了逮捕。1931年11月被張國燾殺害於河南省光山縣白雀園,年僅30歲。
現在,中共把這段紅軍肅反歷史,歸咎於共產國際的錯誤,以及王明「左」傾錯誤的執行,甚為牽強。
89、蔣介石召喚黃埔學生歸隊
「九一八事變」後,日本占領了中國東北地區的大量土地,日本為了轉移國際視線,並迫使南京國民政府屈服,於1932年初,在上海制造了「一二八」事變。
日本軍隊於1932年1月28日晚,突然向上海閘北的國民黨第十九路軍發起了攻擊,十九路軍在軍長蔡廷鍇、總指揮蔣光鼐的率領下,奮起抵抗。2月14日,蔣介石命令由前首都警衛軍87、88師和教導總隊組成第五軍,以張治中為軍長增援十九路軍參戰。3月初,由於日軍偷襲瀏河登陸,中國軍隊被迫退守第二道防線。3月3日,日軍司令官根據其參謀總長的電示,發表停戰聲明。同日,國聯決議中日雙方下令停戰。24日,在英領署舉行正式停戰會議。
民族矛盾驟然上升,蔣介石向黃埔同學發出了歸隊為國效力的號召。這正好給處於仿徨與徘徊中廖宗澤這批黃埔生指明了一條出路,讓他們重獲報效國家的機遇。廖宗澤自動離開了中共四川省委,沒有出賣任何共產黨同仁,他只是自我抉擇,重新選擇了人生之路,與叛徒有著本質的區別。
紅巖密檔是這樣描述的:
據長期主持黃埔同學會工作的曾擴情回憶:「蔣介石在對閻錫山、馮玉祥戰爭結束後不久,特令我在南京成立一個自新同學招待所,並派我為招待所主任,公開宣布,凡屬黃埔同學,無論參加過任何反蔣集團的活動,只要悔罪歸來,決不追究既往,並不迫使作任何交待,而且待遇從優。前後約半年時間,共有120人左右歸來。計:共產黨同學余灑度、陳烈、韓睿、廖宗澤、陳遠湘等。蔣介石分批召見了他們,每召見一批,都由我陪同一起。他對共產黨同學頗為客氣,毫不追問共產黨的活動情況,只問其家庭和其本人的生活狀況,望他們今後好好地安心工作,定有光明的前途。」
其時,余灑度和陳烈,已經被逮捕在南京獄中,經同學們擔保而歸順。
余灑度(1898年-1934年),湖南平江人,黃埔二期學員,國民革命軍第四集團軍第二方面軍總指揮部警衛團中校團附第一營營長。1927年8月,盧德銘、余灑度率領警衛團參加南昌起義,部隊未開到南昌,起義軍已經南下,警衛團遂輾轉在湘鄂贛邊界地區。1927年9月9日,中共在湘贛邊界發動秋收起義,集中整編為中國工農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一共三個團,余灑度任師長,毛澤東任師黨代表,原駐修水縣武漢國民政府警衛團團長盧德銘任秋收暴動總指揮,共5000多人。秋收起義失敗後,五千人不足一千人。1929年,余灑度脫離中共,參加譚平山、章伯鈞等人組織的中華革命黨。1931年8月17日,鄧演達、余灑度先後在上海被捕。11月29日,鄧演達被殺害,而余灑度則表示願意「悔過自新」,之後進入了中央軍校特別訓練班學習。
陳烈(1902—1940),廣西柳城任,黃埔一期學員,兩次參加孫中山發動的東征討陳(炯明)和平定劉(震寰)、楊(希閔)戰鬥,績戰功升任國民革命軍58團代理團長職。1926年隨東路軍北伐,以一團之眾攻入南京城,於是擢升上校團長。1927年寧漢分裂及「四一二」政變後,蔣介石清黨,陳烈被列入通緝名單中。陳烈是中共赴廣州參加12月11日由葉劍英、張太雷領導的廣州起義,失敗後避居香港。1929年潛回內地與校友組織黃埔同學會,開展反蔣活動。1931年在上海租界被捕並引渡到南京監獄關押。陳烈經黃埔同學多人擔保努力,獲保釋並推薦到陳誠部先後任團長、旅長等職。 1934年底,陳烈進陸軍大學特別班第二期深造。1940年病逝。
韓睿(資料甚少),他是黃埔一期的學生,在軍校時受葉劍英影響,招募回歸進入了中央軍校特別訓練班學習,曾任國民黨第73軍軍長。
陳遠湘( 1905- ),四川宣漢人,黃埔軍校第4期炮科。1926年,與廖宗澤一起下四川執行任務,1931年脫離中共。回歸後,陸軍大學參謀班第4期畢業,他曾任憲兵第1團中校訓政員、第95師政訓處長、憲兵司令部政治部主任、陸軍總司令政治部副主任、第5綏靖區政治部主任、41軍少將副軍長兼鄭州警備司令。1948年12月6日在淮海戰役中於河南永城被俘。1975年3月19日獲特赦,後任四川省政協秘書處專員,四川省宣漢縣政協副主席。
廖宗澤,這個曾與國民黨軍隊浴血奮戰的年輕共產黨人,就這樣同自己過往的歷史一刀兩斷,從此開始了他人生的大轉折。與他同時投向國民黨陣營的共產黨人,還有曾在四川同他一起從事兵運工作的黃埔同學、中共四川省委兵委幹部陳遠湘。三年後,文強也通過廖宗澤的引薦,投入了國民黨陣營。
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廖宗澤終於對共產黨徹底失望,對革命失去了信心,他主動脫黨了。
三十年代,廖宗澤就對妻子說了一番話:「20歲以前不信共產主義是沒良心,30歲以後還信共產主義是沒頭腦。」
筆者忽然對歌德的一句話特別有感,他說:「信仰是對見不到的事物的愛,是對似乎不可能存在的事物的信賴。」因為是「見不到」,因為是「不可能存在」,所以世人很容易在這此絆倒,或者繼續沈淪下去……
我將廖宗澤對共產主義的哲理之言,視為是前輩留下的政治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