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之聲編者按:俄烏戰爭以來,德國朝野開始檢討近二十年來德國的對俄政策。梅克爾總理執政的16年, 2005-2021相當關鍵。蘇聯解體之後,其實帶出來一連串的民族、領域問題。2008喬治亞和高加索鄰居的衝突,普丁就直接介入並發動戰爭。2014 佔領克里米亞他的野心和戰略意圖就更為明目張膽。美國和歐洲國家注意到,也進行調解,卻力度不夠。梅克爾總理了解普丁的性格,但是她的政治理念是:衝突和矛盾永遠只能通過對話協商來化解,動用武力甚至戰爭是最下策,不但解決不了問題,還製造新的問題。她這種態度不僅對俄國,對中國也如此。作為德國的總理和歐盟中舉足輕重的大國元首,她首先考慮的是本國和歐洲的安定和利益,2008年歐洲和俄國的對峙尖銳,此時如何能火上澆油,讓烏克蘭加入北約? 至於北溪二號,當時政界、企業界都是支持的。只有利益直接受損的烏克蘭和波蘭及美國反對。跟對手有利益合作是聰明的手段,彼此相互牽制,可踩緊急煞車。普丁入侵烏克蘭這筆帳不能算在梅克爾政府上。戰爭開打,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成了抗暴英雄,如今他「罵遍天下無敵手」,誰不滿足他對運送重武器的要求,他就罵誰。請問,能否也罵一聲給普丁站台的習近平?下面文章只代表作者個人意見,跟本刊立場無關。)
德國總統施泰因邁爾(Frank Steinmeier)2022年4月4日首度承認自己過去擔任政府高層時,主導對俄政策,誤判情勢,對自己曾支持興建天然氣管線「北溪2號」連結俄國表示歉意。他曾兩度擔任黑紅聯合政府的外長,主導對俄政策,採取親俄政策。梅克爾作為當時的聯邦總理,又怎脫得了干係?
回首梅克爾政府與俄羅斯/烏克蘭有關的對外關係:
烏克蘭自2003年成立親西方的政府取代親俄的政府以來,即一再警告德國和西方關於普丁的侵略野心,並希望在 2008 年布加勒斯特北約峰會上加入「北約」,也獲得了美國小布希總統的支持。然而,梅克爾和薩科齊當時卻聯手阻止烏克蘭加入,但為了安慰烏克蘭人,他們提議烏克蘭可以稍後加入。這一「雙軌」決定並非高明的外交手段。對於普丁來說,這聽起來更像是:「如果你想奪回烏克蘭,要趁它加入北約之前」!
當時,很多人拒絕烏克蘭加入北約,主要為了不冒犯普丁,不把俄烏衝突帶進北約。正如我們現在所知,這是一個致命的錯誤。普京不僅無視梅克爾和薩科齊的讓步,還於 2014 年襲擊了烏克蘭的克里米亞和頓巴斯,然後於 2022 年 2 月 24 日大舉入侵烏克蘭。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表示,如果烏克蘭在2008年就加入北約,普京就不敢冒然進攻烏克蘭。針對俄軍在布查的暴行,他怒嗆:
「我邀請梅克爾女士和薩科齊先生到訪布查,看看14年來對俄羅斯的讓步政策導致了什麼?你會親眼看到受盡折磨的烏克蘭人。」
2015年德國和俄羅斯計劃建設「北溪2號」天然氣管道時,烏克蘭緊急警告德國,俄羅斯刻意繞過烏克蘭的企圖。美國也警告德國不要更加依賴俄羅斯的天然氣。
「北溪2號」是一條由俄羅斯經波羅的海海底通到德國的天然氣管道。它與現有的於2011年啟用的北溪天然氣管線(Nord Stream),是兩條平行的管線。相加起來,可以提供歐盟國家每年用量的1/4以上。迄今,在抵達歐盟國家之前,俄羅斯大約80%的天然氣出口都是通過烏克蘭境內的管道運輸。
至於俄羅斯刻意繞過烏克蘭,直接運輸天然氣到歐洲,乃是為了,戰爭時,可以確保不會影響俄羅斯與歐洲的貿易。
美國、英國與俄羅斯鄰國波蘭和烏克蘭都強烈反對興建「北溪2號」,擔憂如果管線一旦啟用,俄羅斯對歐洲天然氣供應的壓制力會更大。
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稱「北溪2號是危險的政治武器」。
德國對這些警告大多充耳不聞。許多受俄羅斯宣傳影響的人,也同樣附和,有意無意地暗示烏克蘭只對收取過境費感興趣,而美國只想出售它的更昂貴的液化天然氣(LNG)。
簡而言之,梅克爾政府無視這些緊迫的、非常合理的警告,並堅持使用「北溪 2 號」。
德俄雙方的天然氣管道合作,可以追溯到1960年代末,東西方衝突進入緩和階段。蘇聯與西方國家和公司談判天然氣供應,1970年簽署了《德蘇天然氣管道條約》,俄羅斯承諾用天然氣來支付德國「蒂森-魯爾-天然氣公司」的天然氣管道建設費用。美國則警告德國不要過於依賴蘇聯的能源。但是管道已經建成,出於戰略考量,德國自訂從蘇聯進口的能源最多只能佔德國需求的 30%。但在德國統一後,施洛德成為總理以來,許多德國人認為他們只是被「朋友」包圍。梅克爾「施規梅隨」,同樣忽略了此前 30% 的限制,導致現在 55% 的天然氣來自俄羅斯。
但這還不夠。 更糟糕的是,德國聯邦政府還加碼將德國緊急用的天然氣儲存設施出售給了「俄羅斯天然氣工業股份公司(Gazprom)」。 他們在最初幾年將它填充到 80%,而後在 2021 年將它幾乎清空 — 正好趕在 2022 年戰爭開始之前。 這完全破壞了德國的能源供應。 列寧早已說得再貼切不過:資本家也賣給我們吊死他們的繩索。
和平不能僅通過合作和天然氣管道來維持,而必須伴隨著可信的威懾和準備。 「如果你想要和平,就得做好戰爭的準備。“Si vis pacem para bellum“ 」。
但梅克爾夫人仍沒有準備好承認自己的錯誤。塞內卡(Seneca)曾經說過:「Errare humanum est, sed in errare perseverare diabolicum(犯錯是人性,但繼續犯錯是惡魔)」。
德國總統認錯了,那麼梅克爾前總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