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0日,川普在就職演說中表示:「美國的黃金年代從現在開始」,「讓美國再度偉大」,再次開啟了他的時代。
在筆者的記憶中,「英雄創造歷史」曾被踩在腳底,全然否定。而嚴家祺先生論述:「一個人,特別是掌握巨大權力和影響力的個人,可以在一段時間內改變人類歷史的走向。」他的例證是:16世紀歐洲的新教革命,是馬丁·路德一個人發起的;締造美國的《五月花號公約》是一個人想出、41人簽名提出的……。
在這個動蕩世界,危機四伏,深陷於茫然、無序與仿徨,而川普時代,是否將會是一次突破?至於發展的走向、動態究竟如何?筆者根據全球主要現況,進行梳理與辨析。
美中關係難以調和
新近,川普與習近平通了電話,一些人感覺似乎喜從天降,但筆者並不這麽想,美中關係的矛盾、對峙與沖突、國家恩怨與仇視,絕不是一個電話、兩個人的「偉大關係」能夠化解的。
1月17日,川普在社交媒體上宣布,他與習近平通了電話,並稱兩人將「一起解決許多問題」。川普說,他們討論的話題包括貿易平衡、芬太尼、Tik Tok等。在雙方公布的議題中,似乎唯一的交叉點是美中貿易。但雙方的側重點不同,川普強調「貿易平衡」,習近平則繼續宣稱中美經貿應「合作共贏」,不要「對抗沖突」。
習近平所宣稱的、在拜登執政四年始終彈著的是這個調子、這個樂譜,但美中關係從未趨於平靜與和諧,鬥爭、博弈與對峙才是主旋律。川普一直堅持「美國優先」,倘若共贏,何來「美國優先」?
關於如何看待未來的美中關係,德國馬歇爾基金會印太項目執行總監葛來儀(Bonnie Glaser)對美國之音說:「中美領導人之間的溝通,對於管理中美之間日益激烈的競爭至關重要,因此川普和習近平通話只是呈現了良好的開端。」

而真正體現美國中國政策精神,是國務卿盧比奧(Marco Antonio Rubio),在聽證會上他重申的美國對中國強硬立場:稱中國是「美國歷史上最具威脅的相近對手」,「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是這個國家所面對的最強大、最危險、近乎平等的對手」。他警告道:美中之間的不平衡,已經成為全球安全與繁榮的最大風險,並可能引發貿易沖突甚至軍事沖突。
在台灣議題上,盧比奧警告:中國國家領導人習近平將台灣議題視為個人和國家層面的核心問題,並強調美中之間可能的沖突,將對全球安全和穩定帶來毀滅性後果。他還指出:「這一問題可能會在未來幾年內成為最大的外交挑戰」。
盧比奧似乎否定了拜登「競爭、對抗與合作」的對華戰略,他指出:美國必須調整路線,以避免進一步依賴中國,並警告如果美國不改變對華政策,未來幾乎所有對美國至關重要的事物,從藥品到電動車電池,都將取決於中國意願。
川普是否有止停「美中矛盾與沖突」的想法,尚不清晰,至少他昨天的就職演講,就沒把中國當一回事。
改變與調和美中關係,猶似「難於上青天」。首先川普的「美國優先」治國綱要,就會與中國經濟軍事高速發展摩擦,就會在高科技發展、市場供應鏈、貿易稅制等方面碰撞,「美國再度偉大」是否能容忍中國並駕齊驅?其次美國政治力量的半壁江山民主黨絕不認同兩虎共榮,這顯然超越了美歐歷史「基於規則的國際秩序」;再則執政的共和黨內部,傳統的建制派也難以接納「價值異體的中共政權」。退一步從歷史來看,倘若美國能接受兩霸共存,當年美蘇兩霸何必鬥得你死我活?俗語道:兩虎相爭,必有一傷,甚至一死,這是規律。

俄烏戰爭為誰而戰?
川普演講道,他將擔任和平使者,停止一切戰爭。他向來反對用舉國財政收入支持烏克蘭戰爭,這也是川普新時代的首要任務。川普並不會人云亦云,深陷於俄烏戰爭的「正義」與「非正義」情懷之中。世界也應該從戰爭中驚醒,停戰止戰非常必要,筆者借機陳述幾點:
一、關於戰爭的歷史數據
據瑞典學者統計,從公元前3200年到公元1964年這5164年中,世界上共發生戰爭14513次,只有329年是和平的。也有其它國家專業人士統計,人類發展歷史過程中發生戰爭是常態,和平年代基本是稍縱即逝。這一數據的結論似乎是:人類文明史可以說就是一部戰爭史,整個人類文明的發展與進步,都離不開戰爭的參與與推動。
二、避戰止戰的國際關係理論
維持與守護國家和平,確實需要國際知識與文化。國際關係中有兩條定律:「均勢理論(Balance of power)」和「地緣政治(Geopolitics)」理論,前者源於蘇格蘭哲學家大衛•休姆(David Hume)的《權力平衡論》,後者源於德國政治家卡爾·豪斯霍弗爾(Karl Haushofer)的「國家有機體」「生存空間」學說。
梅克爾執政時代,並非她有先知先覺,而是她嚴謹運用了國際關係知識與歷史經驗治國理政,她一次次強行摁下俄烏領導人無知而沖動的蠻勁——違迕與突破「均勢理論」與「地緣政治」理論,所以這就是文化人治國的理性與嚴謹,止戰避戰是為了維護和平環境、確保大歐洲的經濟建設勢頭。
三、從美歐大戰略來說,「俄烏戰爭」是一場錯誤

按照傳統的美歐全球戰略:中共政權始終是世界民主、和平、軍事、經濟等各方面的嚴重威脅,這也是拜登政府治國主旨中的「中國威脅」。盧比奧新近提出:中國是「美國歷史上最具威脅的相近對手」。可為什麽明明知曉對手是誰,卻偏偏避重就輕,將美歐經濟、軍事力量,傾囊而出地投入俄烏戰場?
眼下烏克蘭失敗只是時間問題,關鍵是美歐也都疲憊不堪,特別是歐洲、德國的經濟一落千丈。話語權源於政治經濟軍事實力的保障,而現今這些資源與實力全部被耗在了烏克蘭戰場上。憶往昔梅克爾在國際上的聲音一言九鼎,而如今歐盟、北約、德法等大國的話語權何在?
四、幫助中共避過了美歐強勢壓力
前蘇聯分崩離析後,俄羅斯從政治體制上來說,至少已經歸化了西方民主政體。福山在1992年的《歷史的終結》中提出:西方國家自由民主制的到來,可能是人類社會演化的終點、是人類政府的最終形式,此論被稱為「歷史終結論」。
中國古代軍事理論之一:分化對方,爭取同盟,孤立敵人,是確保戰爭勝利的基礎。原本中共政權已經成為自由民主體制的最後一堵墻,只要民主陣營再接再厲,「歷史終結」近在咫尺。

俄烏戰爭爆發,俄羅斯完全被推向中共的懷抱,造成中俄聯手抗美歐的危局與險況,導致全球戰略複雜化,「歷史終結」出現了倒行逆施。正如福山近年在英國《新政治家》雜誌上表示:自己寫下「歷史終結論」時,沒有想到西方政治會出現倒退,當今走向極端化和分裂的美國政壇,正在削弱西方的自由主義。
筆者認為這是一批無知政治家犯下的錯誤。
美國決不會放棄台灣
川普總統曾經的「台灣筆尖」言詞,並不代表美國的台灣政策改變。新近一些媒體再次喧囂「中共攻打和統一台灣」,筆者對此不屑一顧。這樣的以訛傳訛宣傳,幾十年如一日,卻為什麽始終難以兌現與落實呢?「一定要解放台灣」的執念,中共政權傳承了幾代人,實際上有多方面的原因、制約與不允許。
一、美中關係不可能越過台灣問題
從法理來說,《台灣關係法(Taiwan Relations Act)》,1979年在美國國會制定,並由美國總統簽署生效,台灣關係法是深化美國與台灣夥伴關係的重要法案。美國與外國、外國政府或是類似實體所進行或實施的各項方案或交往關係,同樣適用於台灣人民,《台灣關係法》是美國對台灣外交政策的基石之一。
歷屆美國政府均是嚴格執行與落實《台灣關係法》。拜登政府的國務卿布林肯近期表示:「台灣問題不僅是中國國內的事,而且是大家的事,因為一旦台灣地區發生了危機,整個世界就會受到影響。」拜登在四年執政中,面對記者提問「武力保衛台灣」,一次次做出了肯定答覆。後繼的國務卿盧比奧,也再次強調「台灣議題」關乎美中關係,關乎美中外交挑戰。
二、「紅線」與「綱」的區別
中共政府一直強調:台灣問題「是不可逾越的紅線、底線」。但筆者看來:「紅線」只是一種警示,但並不是中共政府治國方略中的主要矛盾。中共堅持「綱舉目張」,抓住主要矛盾施政理政。即便解決了台灣問題,也不可能一蹴而就解決美中、中歐矛盾,解決東西方的價值觀問題,解決中國遲滯的經濟發展,解決中國與周邊國家邊境、利益問題等等,所以台灣問題並非中共治國理政的主要矛盾,不足為「綱」。
近日,習近平在2025年元旦講話中只提了「兩岸同胞一家親,誰也無法割斷我們的血脈親情,誰也不能阻擋祖國統一的歷史大勢!」聽話聽聲、鑼鼓聽音,這無疑是在刻意淡化兩岸的矛盾。
還有個習近平親自處理兩岸問題的特例。去年年初,台灣總統選舉一結束,中國政府內部面對民進黨賴清德勝選,網上一派急躁情緒波動,第二天中共黨刊《求是》雜志發表習近平《完整、準確、全面貫徹落實關於做好新時代黨的統一戰線工作的重要思想》文章。筆者閱後的感覺:1、文章早有思想與政策準備,即對台灣選舉結果有明確的預感和判定;2、主要內容是穩定全社會情緒,重點是明確要求:把中國自己的事辦好,要求腳踏實地、回到正常工作中來;3、提出「做好新時代黨的統一戰線工作,為了加強和改進統戰工作,提出了一系列新理念新思想新戰略」。筆者的理解是:對於台灣問題,要堅持「和平統一」的政策,在統一戰線方針、方法上下功夫。4、結論:要求政府各階層把握好全局和局部、當前和長遠、宏觀和微觀、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著眼於全球戰略。台灣問題不是中共的主要矛盾,全球戰略才是中共時下的重點和首要問題。
三、不好戰是中國文化特色
中國自古崇尚「慎戰重戰,和平永續」。中共政府一直表達:「慎戰,但不畏戰。」
什麽是慎戰?孫子兵法曰:「非利不動,非得不用,非危不戰」。即:對於國家沒好處,就不易采取軍事行動;如果沒有必勝把握,就不易用兵;如果不是處於危險境地,就不易交戰。三者歸結為一點就是慎戰。慎戰,即不輕易言戰。
古代治國理論還強調:道勝為上、政勝為本、柔勝為用。簡言之:體現軍事行動的道義合法性,達到以德服人、海內歸心的效果;體現政治目標與謀略為核心,兼顧時勢、人心、民情、道義、邦交等國際政治資源,使之從善如流、相得益彰。
然而,只要美國霸權存在,只要歐洲民主陣營存在,台灣問題是不可能由著中共自說自話,正如布林肯指出的那樣:「整個世界就會受到影響」,也不符合「道勝」、「政勝」的古代戰爭理論。
「勝者為王」是戰爭的原生態
川普總統提出要擴大美國版圖。川普說:美國將再次視自己為一個成長中的國家——一個令我們增加財富、擴大領土、建設城市、提高期望,並將國旗帶入新美麗地平線的國家。
早在就職前,川普就已經有了不少拓疆擴土的計劃:
關於第51州的加拿大。川普道:「沒有人能回答為什麽我們每年要補貼加拿大超過1億美元?這毫無意義!」他還說:「許多加拿大人都希望加拿大成為(美國的)第51個州。如此,他們將在稅收和軍事保護方面節省大量資金。我認為這是一個好主意。第51州!」

川普要「收回」巴拿馬運河,他寫道:「巴拿馬運河完全無條件的歸還給我們」,原本該運河是美國出資出力建設的,他指出:「巴拿馬運河對美國經濟和國家安全發揮著關鍵作用,因此被視為美國的重要國家資產。」
他還提出:得到格陵蘭島,無論用什麽方法方式,美國志在必得。他還要把墨西哥灣改名為「美國灣」等等。
川普的「宏圖大志」觸動了世界各方的神經,完全是君臨天下的傲氣霸氣,纵横四海、睥睨天下。他是世界第一民主大國的民選總統,所以人們聞其氣吞山河之言,只是疑問與驚愕,還不至於驚慌失措。但川普總統既然一言既出,相信會言必行,行必果,在他任內會兌現宏願。不過,倘若普京或習近平說出這類「開疆擴土」,老子天下第一的言論,大概世界要沸騰,必然招致掀起五洲四海的檄文聲討之。還有一點,他的愛將馬斯克也許下了諾言,要在兩年之內登上火星,但願他實現宏圖計劃,這也將加持川普的美國黃金年代。
時下開啟的川普時代,究竟會是怎樣的呢?一個人的世界?世界會不會巨變?是可控?抑或是無控?莫非這個世界真的將回到叢林社會?「勝者為王敗者寇」,再度回到戰爭的原生態……。
《銳傳媒》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