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梅克爾相聚會談,無疑是天下大事。
杜甫有詩曰:「吳楚東南坼,乾坤日夜浮。」意即:春秋吳楚兩古國被洞庭湖相割,天地好似日夜漂浮在湖水上。乾坤在易經中是卦名,後也指天地、陰陽、日月等。美歐雖隔大西洋遙距,拜登與梅克爾的會面,猶如現代版的乾坤會,大有指點當今國際天平之意……
美德是交好,還是交惡,一些人負面解讀,「梅克爾拒絕冷戰」、「美德分歧檯面化」;中國媒體大發酸味醋意道:「梅克爾訪美任務多;美媒:兩國關係難以回到過去!」《儒林外史》有道是:「放你的狗屁!你弄的好乾坤哩!」美媒如何說,與你中國何相干?
儘管梅克爾不久將告別政壇,卻還是將友誼之手伸向大西洋彼岸,與拜登舉行乾坤會,縱論天下之事,自然有一致、有分歧,何其正常,其寓意深意,見仁見智,筆者有自己的感悟與解說……
美德關係重中之重
梅克爾總理訪問美國,在國際政治與外交上,都是大事,當今世界上的重量級政治家,誰也不敢、也不願迴避這一全球性的重大要聞。特別是近年來「多邊主義」的呼聲持續不斷,群雄並起,巨頭競爭,歐盟、中、俄無疑是除美國之外的大國實力,無疑成了鼎立天下的「三國四方」格局。德國又是歐盟的老大,梅克爾雖說即將走下政壇,但不一定會走下歐盟的神壇,至少眼下還能一言九鼎。
拜登與梅克爾相會懇談,必然成為全球關注的重頭戲、乾坤會,蘇軾有「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未來國際政情政局向何處去?如何發展?誰都希望達到「鴨先知」,從中洞察些動靜與風向標。
中美碰撞與對峙,有增無減,拜登與梅克爾的相會,是美德關係的攤牌?還是破局?抑或是檯面化?梅克爾的一言一行成了普天之下的謎語與揣測,德國話語天平朝哪裡偏,無疑是國際媒體的焦點新聞,相信拜登、習近平、普丁懷揣著不一樣的喜怒之情。
美德關係穿越「不高興」的過去
有一種最典型的負面說法:「美德兩國在多個關鍵問題上分歧嚴重,關係難以回到過去」,難道美德關係真是「回不去了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要說美國與德國原本就在一個跑道上,也是十分牽強:
1、對待伊拉克戰爭的態度。早在2003年3月,美國發動伊拉克戰爭,參戰國家除了美國,還有英國、澳大利亞和波蘭,丹麥政府亦對伊宣戰,並派遣兩艘軍艦支援美軍。德國、法國就沒有參加這場戰爭,甚至完全與俄羅斯、中國等站在同一邊,屬於堅定的反戰國家群體。
2、北約的軍費問題美德不協調。在北約各成員國中,川普總統任上批評德國的國防開支太少。言下之意是,美國軍費開支龐大,德國乘機「揩油」。川普希望德國承諾將國民生產總值的2%用於防務,這也是北約成員國在2014年歐巴馬任上設定的目標。
3、美德貿易與關稅齟齬。美中貿易對峙與火拼,而美歐美德貿易也並未和平共處,針尖對麥芒,誰也不讓誰。美國對從歐洲進口的鋼鐵施加懲罰性關稅,特意「點名」德國汽車業也是潛在的制裁對象。川普任上還導致跨大西洋貿易和投資夥伴關係(TTIP)的談判陷入停滯。美歐在鋼鋁關稅、數字服務稅等方面也存在深層分歧,要實質性改善經貿關係困難重重。
4、美德的環境保護認知與重視大相徑庭。德國是全球最為積極的巴黎協議倡導者,該協議旨在減少溫室氣體排放,與「不可逆轉的」氣候變化作抗爭。德國承認,德國自己無法完成巴黎協議中所制定的2020年減排目標。川普任上,美國乾脆退出巴黎協議,拜登上任伊始,美國便重回巴黎協議,美國一退一進,對於嚴謹刻板的德國人來說,是相信還是懷疑?
5、嚴重的移民與難民問題。德國與美國的「移民與難民」政策南轅北轍,川普揮舞民粹大棒,一再強調與推行「美國墨西哥邊境修築高牆,阻擋非法移民」。而梅克爾一度(2015〜2016年之間)對難民敞開大門,奉行歡迎政策。再則美國一而再、再而三製造中東戰爭釀成的難民問題,逐漸成為德國一些媒體反思與批評的焦點。
6、相持不下的「北溪2號」問題。德國修建第二條途經波羅的海連接俄羅斯的天然氣管道,美國川普、拜登兩屆政府均大加撻伐。他們認為,這會增加德國和其他歐洲國家對於克里姆林宮的依賴,也引起歐盟的東歐成員國一邊倒力挺美國,反對德俄天然氣的管道建設,德國則抵制美國向歐洲出口液化天然氣計劃。
近十幾年來,美德關係如此拮据與緊張,是徘徊與拖沓不前,還是要繼續齟齬紛爭,有必要回到過去嗎?
梅克爾赴美,目的是跨越這些積累的不高興經濟舊事,美德關係確實得到了舒緩,梅克爾給拜登一信息:「歐洲也想要一個席位。」誰都能看出梅克爾總理繼承了科爾總理遺願,打造獨立強大的歐洲,成為世界「多邊主義」關鍵一席。梅克爾認為,如果歐洲要在世界舞臺上受到重視,那麽就不能把決策權外包給美國。換句話說:德國、歐洲在未來的國際政治舞臺上要有發言權,德國欲進入聯合國常任理事國呼之欲出。
美德「分歧」的誤讀與擴大
為什麽說美德「分歧檯面化」是錯誤判斷?
1、在國家經濟利益面前,各國有自己的算盤與經營,美德兩國也一樣,都要堅持和維護自己的利益。梅克爾總理主張「對華採取合作態度」,中國是德國的主要出口貿易國,這是德國近兩屆政府以來的一貫經濟政策。這一點並不能說明什麽,也不能作為矛盾分歧的界定。
2、拜登對美中關係有明確界定:中國是競爭對手。拜登從未將中國視為敵人,「民主與專制」為什麽不可以是競爭關係呢?而梅克爾總理「拒絕冷戰」只是中國媒體的說法。
3、關於美國提出「與中國經濟脫鉤」一說,是上屆總統川普的「眉毛鬍子一把抓」的全盤政策。美國向來是精英管理模式,疫情下國際經濟萎縮、通貨膨脹等。中國有十四億人口的市場,也是美國的主要商貿國家,光看2020年三、四季度,中國對美出口同比增速分別是17.6%和34.3%,美國占中國出口份額從2019年的16.7%升至2020年的17.5%。如何脫鉤呢?懂經濟的人一目了然,「脫鉤」意味著國家經濟的自裁。7月25〜26日美國副國務卿謝爾曼(Wendy Sherman)出訪中國,自然不會是為了「脫鉤」而去的。競爭是合作與共處的正常狀態,而「脫鉤」可是「老死不相往來」呀。
4、關於梅克爾總理「不認同美國提出的與中國經濟脫鉤主張。」確實,拜登執政以來,已修正了川普總統「與中國經濟脫鉤」的界定,主要是局限於高科技等領域。美國微軟公司占有了全球個人計算機作業系統市場的85%左右,美國英特爾公司占有了全球中央處理器市場的90%左右,美國高通公司和蘋果公司占有了全球智慧型手機晶片市場的60%左右。而中國本土的手機產業中,只有華為研發出了自己的手機晶片。諸多的中國手機廠商,還是十分依賴美國的晶片商。美國選擇高科技領域封鎖與脫鉤,自然希望掌控未來經濟發展的主動權與關鍵領域。
拜登對「北溪2號」鬆口
美德達成了一些諒解,比如:「北溪2號」項目。
「北溪2號」項目的爭議,持續已久,不僅僅是美德之間戰略與經濟利益的沖突,也是歐洲內部自身矛盾的交織。這次拜登總統對長期爭執不下的「北溪2號」的項目,採取了向德國「妥協」的政策。
雖說美國有石油和天然氣出口的問題,但是美國還是對德國施以禮儀的「妥協」。德媒報導:「梅克爾總理任期結束前,給了普丁一份重禮,『北溪2號』的妥協,實際受益者是普丁。」
美國不阻止「北溪-2號」管道建設的行為,反過來引發烏克蘭方面的不滿。烏克蘭外長庫列巴隨後很快與波蘭外長拉烏發表聯合聲明,指責美德的協議將給烏克蘭和中歐「帶來更多政治、軍事和能源威脅」。庫列巴還聲稱,烏克蘭當局已經就此事向德國及歐盟發出外交照會,要求就「北溪-2號」管道的所謂「威脅」舉行磋商。美德兩國公布聯合聲明,為了確保烏克蘭和歐洲能源的安全,若俄羅斯進行「侵略」行動,德國則需採取制裁等措施。
再則,目前俄羅斯向西歐輸送天然氣的管道之一途徑烏克蘭,烏克蘭每年能因此獲得巨額收入,俄烏兩國此前簽署的協議規定,烏克蘭天然氣過境國的地位將延續至2024年底。但德國承諾將盡一切方法將俄烏天然氣過境協議延長至10年。
維護價值觀是美德共同底線
民主與自由,是西方國家長期倡導與維護的社會政治、行為規範。17-18世紀以來,自從確立了資本主義民主制度,業已經歷了數百年歷史,它代表的社會平等現代文明,形成了廣泛的民主國家陣營和群體。當然任何社會制度都有一個不斷修正、完善的過程。
完善與修正的過程,不等於任憑專制獨裁制度挑戰與否定。拜登總統明確闡明:「當我們看到中國或其他任何國家,破壞自由開放的社會時,我們將捍衛民主原則和普世權利。」
這些說法自然是指中國在自由人權上嚴重違反了「民主原則和普世權利」,比如:嚴重的維吾爾人權問題,及種族滅絕問題;香港的「國安法」破壞了原有的民主與法制環境,嚴重威脅與傷害了香港市民正常的生活與工作;台海安全,戰機軍艦威脅和恫嚇台灣人民,直接危及到台灣的獨立民主主權等。拜登一直強調:希望民主國家堅定地站在一起,「我們站在一起,並將繼續團結起來……針對『破壞自由開放社會』的反民主制度。」
在人權與價值觀方面,梅克爾總理一再重申:美國是一個與歐洲擁有共同「價值觀和利益」的盟友。但在具體面對人權價值觀上,美德以往也並不同步。梅克爾一直奉行「綏靖政策」,經貿務實,人權務虛。
德國希望在美中之間尋找平衡點,不得不在人權價值觀方面,在民主國家聯盟上,站穩腳跟,與美國與民主國家聯盟同步。比如:美國譴責中國包括維吾爾穆斯林少數民族在內的人權問題,台海與台灣安全問題,香港民主制度問題等,美國要求北京政府承擔後果。
筆者看來,德國與歐盟若能真正守住這一底線,民主聯盟國家就能維護與守衛民主人權和平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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