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兔年了,人們對兔子的好感,愛屋及烏,也就期望兔年是個好年景。
關於兔子的神話,最早是《楚辭·天問》中「厥利維何,而顧菟在腹?」,指「月亮中的黑斑是一只兔子……」,以後歷朝歷代就有「玉兔」一說,比如:魏晉時期傅玄的「月中何有?玉兔搗藥。」唐朝李白的「白兔搗藥成,問言與誰餐。」兔子弱小柔順,顏值討喜可愛,小嘴長耳毛茸茸,是神話、童話、動畫青睞的角色。可在自然界中,兔子的神話蕩然無存,兔子弱小,多半是被捕食的對象。居住在德國鄉村的我,每年入冬農閑時,時常目睹農人的「冬圍狩獵」,曠野中的獵物無非是野兔、野雞等,所以,野兔需要時刻警惕周圍環境的變化。相信最初野兔並不被狩獵者看好,故有成語「摟草打兔子」,只是捎帶的收獲。
眼下,生活在歐洲的百姓,正處在戰爭帶來的無序生活環境中,俄烏戰爭,改變了整個世界,對百姓來說,改變了生活、環境、安全,特別是對生活在歐洲的人來說,這是一場現代戰爭,正在我們身邊血腥、恐怖、持續地進行著。令人尤為擔心的是:戰爭毫無止步的跡象,正在陷入深淵,向縱深挺進……。戰火完全有可能蔓延到歐洲與德國疆域,甚至燃向全世界……。
對世上的芸芸眾生來說,與那些自然界中的兔子又有什麽區別呢?弱小、無助、憂慮與恐懼……,同樣在面對這世上統治者、執政者的遊戲——一觸即發的「戰爭」。
古人一直追求太平盛世
戰爭與和平,並不只是現代人的煩惱與問題。
北宋理學家張載認為,士人應該「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意即為人類社會構建良好的精神價值觀;為民眾選擇正確的命運方向,確立生命的意義;知識分子應繼承和弘揚先賢創立的學問;為開創千秋萬代的太平基業作出自己應有的貢獻。太平盛世,是千百年來文人追求的目標。然而,自從有了人類,戰爭就從未停止過。
戰爭與和平,困頓於整個人類歷史,自古以來的探索與論述,從未有過間隙。戰國初期的《司馬法》兵書,據傳是姜子牙所寫,曰:「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平,忘戰必危。」意即:國家即使再大,愛好戰爭必然滅亡;天下即使安定,忘記戰爭也必然危險。
老子的《道德經》也有這樣的論述,「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意即:兵器呀,是不祥的東西;人們都厭惡它,所以有「道」之人不使用它。就是說,君子(道德高尚的人)要去掉武器,但是不能忘記防備。老子還說:「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矣。」意即:凡喜歡殺人的人,就不可能得志於天下。
所以古人是崇尚和平、厭惡戰爭的。如西漢政治家董仲舒的《春秋繁露·郊語》中記錄:「天下和平,則災害不生。」西漢淮南王劉安的《淮南子·氾論訓》記載:「天下安寧,政教和平,百姓肅睦,上下相親。」
列夫·托爾斯泰的傳世名著《戰爭與和平》,以文學筆觸啟迪人們對戰爭與和平深入思考。也就是說,自古以來中外先賢就明白這些道理,唾棄戰爭,崇尚和平,但是數千年來,這對矛盾始終是人類社會的一個難題。
人類有史以來難以抵禦戰爭
儘管人們愛好與追求無戰事的太平盛世,但是人類發展史就是一部戰爭史。從古至今,世界上究竟發生過多少次戰爭,網絡上有各種統計。據瑞典、印度學者統計,從公元前3200年到公元1964年這5,164年中,世界上共發生戰爭14,513次,其中只有329年是和平的。這些戰爭給人類造成了嚴重災難,致使36.4億人喪生。中國歷史上的戰爭統計,從夏朝至明代大約有3,300餘次,中國歷史上大約發生戰爭4,000~5,000次之多,約占世界歷史上戰爭總數的三分之一左右。
「春秋無義戰」一詞,出自《孟子·盡心下》,在孟子乃至整個儒家看來,春秋時期沒有正義的戰爭。按照主張「仁政」的孟子看來,禮樂崩壞,周天子再也不能束縛諸侯,各國多行僭越之舉……。
聯想當今世界,孟子所說的「周天子」,可以看作是當下的聯合國。「二戰」期間美國首先提出,由同盟國參與、組建一個由主權國家組成的政府間的國際組織,致力於促進各國在國際法、國際安全、經濟發展、社會進步、人權、公民自由、政治自由、民主及實現持久世界和平方面的合作。但是,聯合國是否能約束與限制諸國行為?不能。國與國之間的戰爭,依然不斷,誠如孟子所說的「多行僭越之舉」。
普魯士軍事家克勞塞維茨認為:「戰爭是政治通過另一種方式的延伸」。即戰爭從根本上說是一種政治行為,更準確地說,是國家或非國家行為,以使用暴力的方式來影響政治結果,以武力脅迫敵手的意志(通常是為了達到政治、經濟、擴張等意圖),通過多次大規模對決使敵人失去抵抗的力量,這樣的行為就是戰爭。
縱觀近代的一些戰爭,無論是民族之間、還是國家之間的戰爭,有多少是正義之舉?戰爭的本質依然承襲了自然界的叢林法則。儘管人類已進入了現代文明階段,但還是擺脫不了殘酷的戰爭惡習,為「勝者為王敗者寇」一決高下。
為什麽人類難以抵禦戰爭
要厘清這個問題,百姓應該清楚,戰爭是統治者、政治家的遊戲,對人民來說,就是死亡遊戲,是自殺行為。
克勞塞維茨認為「戰爭是政治的延續」,看來是客觀的表述,是事物發展過程的敘述。但仔細琢磨,這話有問題,將戰爭歸咎與政治的從屬,似乎是說政治上不能解決,只能付諸於戰爭,這是誤導了人類,認為只有戰爭才是最終手段,是有利有力有結果的終極手段。但它忽略了前提條件,是站在統治者(君王)立場上來說的,忽略了戰爭是統治者、政治家的遊戲,
這裏說兩點思路:
一、駕馭政治與戰爭,均是統治者治國理政的手段,戰爭是國家意志的一種軍事表現,是一種手段。政治自身,也是實現國家意志的一種手段。兩者同為手段,沒有從屬關系。比如說,在春秋時代,軍將皆命卿,卿將合一,文武一致。通俗的說就是各國的卿士,出(征伐時)則為將、入(國家治理時)則為相,不分高下,不為從屬。不光是中國,世界各國也均是如此,比如羅馬、希臘的執政官,也是同樣。
二、戰與不戰,是君王意志的體現與實現,只是統治者的個人意志。古代君王還有禦駕親征、身先士卒,激勵全軍奮勇殺敵。比如公元前506年,楚國君王闔閭親率3萬吳軍伐楚。公元25年,光武帝劉秀也是一位馬上的皇帝。公元1402年,明成祖朱棣發動靖難之役,奪取了侄子建文帝朱允炆的皇位。1449年,明英宗朱祁鎮為了平定蒙古瓦剌叛亂,禦駕親征,不料瓦剌軍勢如破竹,明軍大敗,朱祁鎮亦成了階下囚。當今天下,即便是處在現代文明社會,戰爭卻從未有過間隙。
就說眼下的俄烏戰爭,究其勝敗,自然有各自的理由與正義,但是雙方付出的是大批死傷者。11月9日,美國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米利(Mark Milley)表示,據估計,俄羅斯軍隊在烏克蘭的傷亡人數超過10萬。他還補充說,烏克蘭軍隊在戰爭中「可能」達到了類似的傷亡水平。維基調查結論是:截止到12月16日,俄烏戰爭至少已導致20萬人死亡。俄羅斯與烏克蘭、美國、歐盟等在烏克蘭疆域上的最後博弈,儘管是民主與專制的較量,儘管是價值觀的較量,但還不是照樣以犧牲整個歐洲百姓的生活、安全、恐懼為代價,以俄烏戰場戰士大批死亡為代價,甚至還可能付出人類的更大死亡與毀滅的代價。
倘若執政者處理得當,比如德國前總理默克爾在2008年斷然拒絕啟動接納烏克蘭加入北約組織(NATO)程序,戰爭就不會發生。戰爭是統治者、政治家的遊戲,與芸芸眾生毫無相干,倘若人類真正實現了民主體制,由人民來決定戰與不戰,相信這個世界終將消滅戰爭。
憂慮:俄烏戰爭引爆核戰爭
俄烏戰爭持續了近一年,戰爭走向真是難以預測,因為整個世界都缺乏站出來「踩剎車」的人。
歐盟最高外交官約瑟普·博雷利(Josep Borrell Fontelles)曾說過:「俄羅斯是一個偉大的國家,一個偉大的民族,習慣於戰鬥到最後,總是在瀕臨失敗的絕境中恢復和重生。」他以1812年的拿破侖侵俄戰爭、及1941年希特勒入侵前蘇聯為例子,表達了兩層深意:一是警告美歐烏等不要輕敵,畢竟驕兵必敗。何況到目前為止,俄羅斯還擁有巨大的戰爭潛力,此時若對俄放鬆警惕,很容易戰敗。二是敦促美歐繼續援助烏克蘭,幫助這個國家贏得戰爭。在這位歐盟高官看來,俄烏之戰不僅是一場防禦性戰爭,也是一場能維持美歐主導國際秩序的戰爭,也只有擊敗了俄羅斯,美歐的國際地位才能更加穩固。
筆者同意博雷利的說法,俄羅斯民族的韌勁和戰鬥意志舉世公認,不能輕視輕敵;再則前蘇聯與阿富汗的戰爭曠時9年,現在來說「普京和俄羅斯」失敗,畢竟為時過早。
近日,俄羅斯安理會副主席梅德韋傑夫警告道:「俄羅斯在烏克蘭的失敗可能導致核沖突。」我相信政治家絕不會被威脅嚇倒,但是留給無助百姓的,真是無盡的憂慮與恐懼啊……。
25日,當歐盟、德國開啟援烏「豹2」主戰坦克等重型武器的綠燈。當天意大利副總理兼外交部長安東尼奧·塔亞尼(Antonio Tajani)表明,歐盟沒有自己的外交和國防政策,總是跟在美國人後面,總是在為美國的利益服務。他還稱,「歐盟需要像德國前總理默克爾那樣的人,能在國際上代表歐洲發聲的領導人。」
1月26日,在西方國家向烏克蘭提供主戰坦克後,美國前總統川普說:「首先是坦克,然後是核武器。現在應該結束這場瘋狂的戰爭。結束太容易了……」他指出「核武器」可能會出現,但沒有說明,俄烏敵對行動將如何結束。
結語也是疑問
有人說阿富汗戰爭,拖垮了前蘇聯,同樣期望通過這次烏克蘭戰爭,再次拖垮與打敗俄羅斯。
美國國際政治、外交家布熱津斯基,對前蘇聯解體有過總結:造成解體的主要原因:1、當時領導人戈爾巴喬夫被民主價值觀吸引,提出了「新思維」,在政治經濟價值觀上,轉向了西方民主社會,從國家層面上採取了自我放棄舊體制、舊政權。2、蘇聯最後從內部爆炸和瓦解,其原因不是直接的軍事失敗,而主要是因為經濟和社會問題加劇,而引起的分崩離析。當然,美國發揮了核心作用,但內部瓦解是重要因素。簡言之,一是國家意志的主動放棄,二是經濟與社會問題的惡化。眼下的問題是,普京和俄羅斯會不會重蹈覆轍,在同一塊石頭上絆倒第二次?
如此看來,這個兔年並不太平啊,為世界留下了戰爭升級的最大憂慮與隱患……
臺灣《銳傳媒》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