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潤南的去世有人說:一代民運人士在遠去,是的,天安門一代都已到了花甲之年,但是新一代的人又上來了,“白紙運動”是新一代的標誌。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一代人有一代人對抗暴政,改變命運的方式,但目標是一樣的都是爭取民主與自由。萬潤南創立了四通公司,他去世之日正好是四通立交橋事件3周年。冥冥之中萬潤南與那個在四通橋上打出要民主不要暴政的彭立發,有了一種承前啟後,萬潤南在天之靈應該有了安慰!
萬潤南去世雖然並不突然,在這之前已經傳出腦梗而處在彌留之際,但他的去世還是給海外民運同仁帶來巨大的震驚,紛紛以各種方式致以哀悼!
萬潤南是民運前輩又是民運領袖,我與他有過一面之緣,是在舊金山辛亥革命一百周年大會上。會議休息期間,有一位鬍鬚花白,一臉慈祥,帶著謙卑微笑的長者過來與大家招呼。有人告訴我說,他就是赫赫有名的萬潤南,大家都稱他老萬。雖然中國人到一定年齡都會以老相稱,但是老萬的稱呼中既是尊敬又是親切。
當時老萬在一家養老阮,看他精神瞿樂,身體硬朗的樣子應該不至於到老人院去。他雖然已經淡出民運多時,但像這樣並非純粹的民運會議,紀念辛亥革命應該參加。對與我來說,老萬是一個傳說中的傳奇人物,非常想聆聽一下他對形勢的洞察與對民運的見地,所以有些遺憾。但他的親切、謙卑、儒雅卻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為這樣一種涵養在民運大佬中是難得一見的。
萬潤南在中國民運中既是一個領袖人物,又是一個科學、商業創新的奇才,又具有中共領導人劉少奇、李昌附馬爺的身份。他與總書記胡錦濤也有著非常近的關係,以他這些資歷、能力,如果不是選擇了民運,他是可以成為黨和國家的領導人的。但是他沒有選擇共產黨,共產黨也沒有選擇他,道不同不相為謀。這讓他的人生曲折而又艱辛,甚至孤苦落寞。但他心甘情願。一個從高峰輝煌,叱咤風雲中歸於淡泊平靜,是要有相當大的修為。
流亡海外後,流亡人士在法國成立了“中國民主陣線”他擔任了主席,當時他信心滿懷,將帶領海外民運回到中國,但隨著國際、國內的形勢變化,目標漸漸地遠去,信心衰退,熱望冷卻。他提出了“旗子不倒、隊伍不散”的政策,後又提出“以商養運”的方針。這無疑是非常正確的,數十年後的民運也基本維持了旗子不倒,隊伍不散。雖然以商養運面臨著一些具體的困難,是一種高難度的理想化的策略,但這種策略有著在逆境中探索求存的勇氣和智慧。
中國海外民運在“民陣”與“民聯”兩大組織合併失敗,王炳章被排擠,萬潤南淡出後,中國民運開始退潮。我心中常有一問,萬潤南為何淡出民運,以他的資歷與能力,是可以把民運隊伍打造得更好,不僅僅是旗子不倒,隊伍不散,還可以將不倒的旗,不散的隊,成為一支抗得了壓力,抗得了變化,抗得了時間,始終堅強不屈的隊伍。假若他還在領導民運,民運一定會有很大的不同。是他沒有了信心,是他失去了熱情,還是對民運失望了,或是看淡了人生。堅持下來的民運人士,多次希望他重新出山,領導整合民運。雖然他沒有重回民運,但始終保持著對民運的關心。在民運低潮後,老萬提出“血要熱,頭腦要冷,骨頭要硬”這都成為堅持下來的民運人士的座右銘。
“血要熱,頭腦要冷,骨頭要硬”。但老萬的血冷卻了,淡出了民運,他的頭腦很冷,看得清現狀,看得準形勢,但他又過於的悲觀,說中國民主一百年也難以實現,心裡充滿了悲壯。雖然中國民主的實現還有待時日,一百年還是太悲觀了。也許多年的流亡生活,日漸衰弱的病體讓他生出如此的悲情。“骨頭要硬,”不僅僅是他的名句,也是以身踐行。他曾經想回去,葉落歸根,但他沒有同意條件,他說他不想委屈自己,要有尊嚴地回去。海明威在《老人與海》中寫道“人不是為失敗而生的,一個人可以被毀滅,但不能被打敗。”只要尊嚴在就沒有真正地被打敗,這是民運人士,流亡者至今思項羽,不肯偷生渡江回故鄉的風骨氣節。
萬潤南先生一路走好,王師平定中原日,家祭不忘告乃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