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譯:柯德
譯者按:德國廣播電台 「Deutschlandfunk Kultur」於2022/3/11 播放一則時事評論者Sieglinde Geisel 女士的評論文章「統治者和被統治者 – 沒有未來的暴君」。
作者自問:為什麼一個人的野心,可能讓半個世界受苦受難?而這個人,嚴格來說,還不需要怎麼強勢;結果她在一份 500 年前的文件中找到了答案。
聽到這個廣播節目,我深感震撼,古今暴君何其相似!500年前的答案同樣有助於我們理解當今的權威或獨裁統治者普丁、金正恩、習近平等。
幾乎全世界都在反對他,但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有權勢,對他來說沒有什麼是神聖的。他威脅毀滅整個世界。時在 1550 年,有一個年輕人這樣自問道,「怎麼會有這麼多人、這麼多的城市、這麼多的國家經常容忍一個獨裁者,而他的權力並不超過我們給他的?」
暴君,偽巨人
艾蒂安·德拉博埃蒂(Étienne de la Boétie )是米歇爾·蒙田(Michel Montaigne)的朋友,蒙田用他的文章《論友誼》來紀念他。《論關於自願為奴》是艾蒂安•德拉博埃蒂文章的標題,它談到,即使是最強大的統治者也衹不過是個普通人。「這個高高在上的人也只有兩隻眼睛,兩只手,一個身體,與我們城市成千上萬居民中最卑微的人相比,沒什麼兩樣」。根據 1912 年的翻譯,德拉博埃蒂將暴君描述為一個偽巨人:不是大力士,反而常是「全國中最懦弱、最女人化的(譯註:即最柔弱的)」無賴。
暴君偏偏從被他統治的人那裡獲得了超人的力量。這就是為什麼被統治者可以再次奪走他的權力—而且還無須流一滴血:「一旦這個國家不再同意做他的奴隸,他就倒了。」暴君越不受阻礙地摧殘毀滅,且越多人為他所用,他就變得越強大。但一旦沒有人服從他,他就會枯萎,「就像被剝奪了水分和養料的植物一樣」。
不流血的剝奪權力——只是一個思考模式
聽起來多悅耳,它背後的邏輯看起來多在理!但願這麼簡單就好了。我們都知道現實並非如此。問題始於,受統治者必須要有放棄服從的意願。正如 艾蒂安·德拉博埃蒂 所說的,被統治者不流血地剝奪統治者的權力只是一個思考模式。
沒有幫凶,暴君是辦不到的。總有五六人順服聽命的幫凶:「這六人手下有六百人,這六百人下有六千人。」等等。
暴君靠恐懼壯大
最殘酷的不是那些通過繼承或暴力推翻而上台的,而是經由人民選舉產生的暴君。
因為人民選出的暴君, 取決於人民,所以他必須更加奴役他的臣民。
首先,他必須徹底去除他們的自由,「以致他們最終完全忘記了自由」。他不僅要讓他們遠離自由,再來還要讓他們遠離現實:如果臣民相信他編織的童話,他就可以為所欲為。第三是恐懼:每個暴君都藉由恐懼壯大自己。這就是為什麼他最害怕的是他的臣民無所恐懼,不管是無畏的青少年還是勇敢的老婦人。
艾蒂安·德拉博埃蒂寫道,暴君是一個既不愛也不被愛的人,「由於缺乏合理的自愛而摧毀了他自己的國家,從而摧毀了他自己」。莎士比亞戲劇中的暴君總是命定要滅亡,因為他們對未來沒有概念。 但這正是他們如此危險的原因。
作者:Sieglinde Geisel 在蘇黎世攻讀了德國文學和神學,並擔任自由記者。 她作為文學評論家、散文家和記者為各種媒體工作,並在柏林自由大學和聖加侖大學任教。 Geisel 是「tell – 文學與當代在線雜誌」的創始人,並定期為tell撰寫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