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華盛頓DC“六四大屠殺33週年紀念會”上的發言
謝謝黃慈萍女士,謝謝這次活動的主辦機構全美學自聯,和協辦單位魏京生基金會、對話中國、中國民主黨全國委員會、大華府人支持民運聯絡委員會、中國民主運動海外聯席會。也謝謝一直曬著太陽、站在前排、舉起標語牌的朋友們。
各位嘉賓,女士們先生們,中國民族1949年被劫持後,社會成了一盤散沙。可是1989年北京的天安門運動,卻是一個民間各階層萬眾一心、團結一致的事件。這個事件展示出這個民族平時掩藏的非凡的內心和形象。
1989年4月5月两个月,街頭一貫面無表情的灰色的人們,突然變成了另外一種人,相互友善親愛信任。此前街上兩個自行車撞了,二人一定不依不饒,相互罵個鼻青臉腫甚至大打出手,可是那些日子撞了卻相互一笑、主動道歉,好像不打不成交那樣親切。且不說陌生人這種心心相映的感情,極端的例子是,一千萬人口的北京,犯罪現象完全消失了:“小偷不偷,氓流不流……”,當局全面撤銷警察,徹底打開犯罪空間,期待交通混亂的同時歹徒橫行,以便藉口鎮壓抗議運動。可是歹徒都金盆洗手、棄惡從善、加入了文明大潮,自覺地成了良民。人們對外國人的態度也為之一變,不再卑瑣或傲慢,變得從容自信、友好坦然。外國記者們對這種突變感覺十分驚訝,一直在现场記錄這場運動的美國CNN记者麦克·奇诺伊(Mike Chinoy)後來把他這種特別感受寫進了他的八九回忆,叫直擊中國。
人類時代的變遷從來不是一蹴而就,可是北京一夜之間就跨越了一個時代!這期間人們没進學習班沒上中共黨校、沒有勞動改造沒有宣傳洗腦、没進廟堂閉關禪修也沒聽牧師弘法傳道!——針對1990年蘇聯龐大帝國突然之間的和平解體,西方人問過很多為什麼。可是針對中國人這種突如其來的巨變,很少有人問為什麼。
是什麼東西有如此魔力,創造出這樣的奇蹟?讓一個民族在泥潭的麻木中升起來,清水出芙蓉,那麼高尚、勇敢、純淨?
我想了很久,最後的答案是两个字,自由。
那兩個月國人突然享有了言論自由:從北大三角地到人民英雄紀念碑,從各类集會上的演讲到大街上的橫幅標語,人們把四十年來壓在肚子裡的話語終於在公眾場合自由地說出;人們也享有了行動的自由:十里長街百萬民眾在街頭自由地行走;天安門廣場上大規模長時間的自由地靜坐;北京城個路口的自由地勸退軍人赌住军车;絕食期間,傾城而出百姓帶著鍋碗瓢勺平板車送粥送水送毛巾……盡心盡力地幫助絕食學生;開槍後醫院的救護車,市民們的三輪車、自行車等各種各種工具冒著槍林彈雨救護傷員……。
要知道這不是被權力集團煽動的、出於階級仇恨的、文革那樣的大自由,而是不受阻礙地践行公义和人道的自由,是暢通無阻地释放爱和悲憫的自由。
正是這樣的自由,哪怕只有短短几十天,讓被奴役的人體驗到人的尊嚴,焕发出文明的能量,展示為偉大的民族,史無前例地成就了一次中國民族的精神日出。這樣的自由是病入膏肓的群體恢復健康的灵丹、是人類高尚行為的理由、是國家重建文明的能量庫。
朋友們,33年來,我們每年一次在八九六四死難者倒下去的日子紀念他們,譴責中共的野蠻屠戮,我們也要呵護倒下的英雄們所象徵的那顆自由的火種,讓它從血泊中升起來,發揚光大,長駐後世心中,以確保我們在持續的專制奴役下不變成動物莊園的動物,而成為拆毀這個野蠻莊園的動力。
我的話說完了。謝謝大家。
2022年6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