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鄉隨俗
去印度前,我知道民主印度,對這個國家有幾分敬重。但是身臨其境,一路逛街,一路掃視,一路納悶,一路失望,小一圈行走下來,結論只有三個字:臟、亂、窮。
一個臟字,就讓人倒足了胃口。就是德裏城市的一些大街小巷,也是滿地垃圾,有的區域臟的令人難以下腳。新城商業區、旅遊景點,以及政府機構所在地,還是很不錯的。老城街區的臟亂,讓人望而生畏,令人怯步。
印度人隨便大小便,司空見慣。我們在達蘭薩拉進出旅館,那條石級山道不過一米寬,一次我們沿石級而下,幾個印度人照舊背對著人撒尿,雖說是羞於見人面,可帶著氣泡的黃湯,照樣從我們腳底肆虐而過。
新德裏的印度國家博物館,應該算是一個國家的文明聖地了。當我們一行人去參觀時,博物館大門內的十米處沿街墻邊,有四個工匠模樣的人在撒尿,墻上留下了幾大灘尿水的痕跡。
是人都有「三急」,指尿急,便急,屁急,有時真是憋不住。這一天,藏族朋友帶我們去濕婆寺和瀑布,回途中我也尿急。活該是自己窮折騰,明明是尿急,卻好面子,我提議找一家咖啡店,或者飲食店,想喝杯水。擔心小店沒有廁所,還專門找了一家大開間的,一行人入座訂飲料完畢,我便匆匆離座找廁所,團團轉了一圈也沒尋到,一問印度跑堂,他嘟囔著手舞足蹈一番,說的什麽鳥語,我是一句也沒聽懂,肢體動作還是明白了一些,意思是在外面。我跑到外面左右一找,還是沒有。藏族朋友說,他的意思是在屋外隨便哪裏都可以。問題是這地方是旅遊點,還挺熱鬧,我沿著墻根想找個合適的位子,怎麽觀察也避不開路人的視線。最後實在憋不住了,活人總不能被尿憋死吧,折騰了好半天,最終只好就地大解放,管不了險不險,雅不雅這些禮數,一閉眼,我便入鄉隨俗了一回。
這滿世界撒尿,這算不算是一種異秘?
藏藥苦口
出發赴印度之前,有德國醫生說:印度蚊蟲孳生,容易得瘧疾;野狗滿城,被咬會得狂犬病;食品不衛生,容易得腹瀉;等等。他還特意舉例說,有英國人在印度被狗咬,得了狂犬病,救治不及時而死了。當然瘧疾也會造成死亡。聽得我頭腦嗡嗡,一時有一種赴湯蹈火之凜然。
我們的最終目的地是達蘭薩拉,它地處接近海拔兩千米。醫生說:倘若海拔兩千米左右,蚊子叮咬,就不會發生瘧疾。這讓我得到一絲慰藉,稍稍安心。
有朋友事先忠告,印度的政治環境與衛生環境極不相符,是典型的臟亂差國家。朋友提醒道:街上的小吃不宜食用,切忌在印度飯店用餐,寧可多帶快速面、榨菜等,以及多帶各種藥物,以備不測。
不過,情況並不那麽糟糕,十幾天的參觀訪問,因為嚴格地遵守朋友忠告,倒也一直無恙,未曾發生不祥之事。沒曾想快進入尾聲時,在從達蘭薩拉駛往德裏的回程途中,在一次司機休息時,隨行的小洛桑問我,「是否喝杯茶?」我也喝了。
來時的路上我也曾喝了杯印度茶,啥事沒有。有這樣的經驗,再加上一路未出事,在回程途中再喝茶,我便沒有多想。結果問題恰恰就出在這杯印度茶上。
喝茶後半小時,肚子不時絞痛,就像是孫悟空在牛魔王肚裏鬧騰,我提出能否讓我上廁所,印度司機依然是按部就班,一味前行,我強忍著陣陣絞痛,又熬過了近半小時,終於到達了「聖地」,我沖進「一步樓」,開始了清腸大泄,終於喘著粗氣,減緩了痛苦。
卻不知,我這邊稀哩嘩啦的大泄,驚動了蚊子,群蚊起舞,看著飛舞的蚊子,我即刻想起了瘧疾,新的危機又向我襲來。一陣緊張之後,我趕緊雙手揮舞,驅趕蚊子。這下子,真讓我哭笑不得,十分尷尬和痛苦……才對付過了一陣,不久又不得不二進宮……繼續清腸……。
後來,洛桑尼瑪拿出藏藥,掰了一小塊給我,提醒我:「不要嗅,不要嚼,用水吞下去。」不說還好,被他這一提醒,我還真去聞一下,真是臭不可聞。《本草綱目》中有說,羊糞、馬糞、豬糞均可入藥。難道這是牛糞做的?曾有耳聞西藏的牛糞文化,難道入藥了不成?一想到糞便,妳想啊,我如何下咽;可不吃吧,所有的眼睛都看著我。我一擡手把藏藥扔進了嘴裏,一秒鐘也未耽擱,吞了下去,反正是 「良藥苦口利於病」。
半小時後,果然肚子不疼了,也不鬧騰了。
這時尼瑪講:藏民視牛糞為寶,對牛糞燃燒後所散發的煙味,有一種特殊的感情,因為它能安神。藏民舉行婚禮、喪葬,以及過年、喬遷、煨桑敬神、屋檐裝飾、治療疾病等,都離不開牛糞。不過,尼瑪沒說我吃的藏藥裏是否摻了牛糞。
聽人說過,藏藥很靈,自己還真領略了一次它的瑰秘。
人比野狗瘦
初到達蘭薩拉,我們感覺山鎮臟亂差。但顧及主人的情面,又不敢多說。
提「建議」總比言「批評」入耳、順耳。常言道:三個臭皮匠還能勝過一個諸葛亮。更何況我們這些人,一個勝過幾個臭皮匠,提建議可以說是小菜一碟,妳一言,我一語,妙緒泉湧,自以為是一串串金點子和盤托出……
尼瑪說:妳們想的很多,也想的很好,就是沒想到我們只是客人,山鎮的行政權力屬於印度坎格拉縣政府,我們沒有管理權。
我們一時啞口無言,是啊,藏人是這裏的客人,是無奈的僑居,他們也想回到自己的家園,倘若有一天達賴喇嘛回西藏了,藏人們就能實現回家的願望了。
此後,我們註意到藏人自己管理的區域,如寺院、醫院、學校、官方機構、圖書館、難民營、旅館、飯店、商店等等,都非常幹凈整潔,有條不紊。我們也走訪了百十公裏以外的幾個基層行政區,我對藏人們開荒創業的經歷,贊嘆不已、肅然起敬。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大批的藏人追隨達賴喇嘛尊者流亡到印度,印度政府將他們分配到荒蕪的邊遠山區,建立起一個個難民集中營,很快他們自己組成起來,多種經營共同開發,而且在他們的新移民點,重新建造一個像自己西藏故鄉的那樣寺院,還辦起了中小學校、工廠企業等。藏民的經濟發展了,藏族文化得到了傳承,藏傳佛教得到繼續發揚,然後各居民點又把行政權力交給了達賴喇嘛和西藏流亡政府。
我仔細地觀察了,盡管印度人是主人,藏民是這裏的新移民,但顯然,藏人的生活水準普遍比印度人要高出很多,藏人居住的是自己建的樓房,但還是有不少印度人繼續居住在草棚子裏。
這一切令我十分感慨,漢人總以為自己是救世主,給藏區藏民帶去了工業、商品和現代化。但在印度,離開了漢人,藏民們照樣過得瀟灑自如,過得自由幸福。
而當地印度人的生活很糟糕,好像總是吃不飽,非洲難民瘦骨嶙峋的模樣,印度大街上比比皆是,乞丐成群……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麽野狗卻長得膘肥安逸?李清照詩雲:人比黃花瘦,其實對印度人來說,真可以說是「人比野狗瘦」。
此景此情,是不是有些詭異,算不算是一種怪秘?
酥油茶的反思
到了達蘭薩拉,初次喝酥油茶,雖然味香茶濃,但不合口味,因為是鹹的。不過後來我很快覺得好喝了,且還喝出了癮。
酥油茶是磚茶煮好後,加入酥油,在一個木桶中,用棒攪打成乳濁液。或者將酥油和茶放入紮緊的皮袋中,用木棒敲打而成。酥油茶是藏民們每天必喝的飲料。
聽有人傳話道:小洛桑覺得潘哥好,一直與藏人一起喝酥油茶,能理解我們藏人。聞此言後,我心裏咯噔了一下,我喝酥油茶確實沒有想許多,我這人貪喝貪吃,什麽新鮮玩意都想嘗嘗,雖然沒有吃遍世界的雄心壯誌,但有吃便吃、決不放棄是我的既定方針。喝了幾次酥油茶後,使我很快領悟到它的好處,淳香可口,奶味十足,喝上一口,精神頓爽,是補充體力腦力的好東西。
我平日的口號是:悠悠萬事,唯吃為大。我的依據是:世界是吃出來的。為了吃得飽,人們要建設世界;為了吃得好,人們還得發展世界;為了吃得安逸,人們還得戰鬥,保衛世界……總之,倘若沒得吃,便成不了今天的世界。
不過回頭想想小洛桑的話,也有道理,妳不去嘗試生活的百味,又如何知道生活的甜酸苦辣。想了解藏人,認識藏人,理解藏人,就必須走進他們的生活圈子,接觸他們的思想,感受他們的生活,聆聽他們的訴求,我們才能互相交流,互相信任,互相合作。
人不能憑空胡思亂想,整天互相懷疑,互相猜忌,人為地把日子過得累贅了,不僅害己亦害人,甚至把社會安寧的氛圍也給攪亂了。
以理解替代猜忌,以信任替代懷疑,以合作替代鬥爭,應該是漢藏民族和諧的捷徑和奧秘。
大愛無邊
在我們拜見達賴喇嘛之前,達蘭薩拉山鎮還是大雨瓢潑,而當我們一見到尊者,頃刻是雨過天晴,陽光明媚,這樣的好天氣,一直保持到我們訪問結束。這是不是我們的一個好兆頭,好運氣?
我們赴達蘭薩拉參觀,最大的願望是拜見達賴喇嘛尊者。尊者接見了我們一行,他還是那麽紅光滿面、神采奕奕,還是那麽充滿著慈祥和仁愛,尊者請我們喝茶,我們是一邊品茶,一邊暢談。尊者還是那麽健談,他的笑聲還是那麽爽朗。大家妳一言我一語,時間很快過了兩個半小時。
我們還拜見了西藏流亡行政中央司政洛桑森格,西藏流亡政府外交部長德吉曲央等,我們與外交部的中文組,以及政策研究中心等舉行了一些座談會。在整個會談中氣氛融洽熱烈,時常是歡聲笑語。
我們在達蘭薩拉的這些天,一直感受到一種氛圍——大愛無邊。愛自然生態,愛普天之下的人。 是啊,讓世界充滿愛,人世間才會有希望,才會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