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不要戰爭」的說法是錯誤的
從我的生命開始以來,我就很痛苦地體驗到,有些衝突必須以暴力來解決。我從納粹那裡得到的結論並不是:永遠不要戰爭,也不是:永遠不要武裝鬥爭,更不是:放下所有武器。怎麼可能呢?我之能夠活命,是因為士兵們用武器將納粹德國打敗了。如果德國參加戰爭,去對付一個獨裁政權的話,我也不怕德國會因此變成一個好戰的強國。但是我怕這種「永遠不要戰爭」的果斷說法,會影響我那些參與和平運動的國人,就像我們上一輩人以同樣的果斷,去支持納粹的全面戰爭。「不為石油流血!」簡單神聖。當然美國人也是要石油的。
我說:運氣啊!如果科威特不產石油,只有駱駝騎術,那國際社會就會把這些無用的戰利品都丟給巴格達那蟊賊。我寫了篇文章,開頭一句就是:「親愛的熱愛和平的讀者,讓我們一開始就彼此相互誤解,我很贊成波灣戰爭。」文章結束的句子是:「今天是一九九一年一月二十八日。在此末日來臨前,也許我們只有幾天的時間了。傳來一則新的消息,讓我赫然但並不意外:侯賽因宣布,在傳統的火箭武器拉開序幕之後,要用非傳統武器來摧毀以色列。他要將我在特拉維夫的朋友格拉比夫婦第一次用毒氣殺死,我死去的父親第二次殺死。我聽見一些特別前衛的德國和平運動的朋友很奇異的評語:自尋煩惱!那你們就圍上巴勒斯坦解放軍的圍巾吧,我跟你們是陌路人。」
我贊成波灣戰爭
這文章一刊載出來,我就收到雪片般的來函。一場早就應當展開的討論就開始了。這些爭論是圍繞著德國和國際法的關係,保護民主制度,關於自由和以色列等等。有些人跟我斷交,卻也有美麗的五彩鳥飛向我,就如歌手約占南‧札萊,他一九四四年在布達佩斯廣場上,從一群被群體槍殺的孩子堆中奇蹟般地活了下來。曾經在一九七六年如此大力幫助過我的老友格拉斯,卻從此以後跟我妻子帕梅拉連個招呼都不打了。
我這篇題目為「戰爭與和平的煽動者」在許多歐洲國家都被刊出,也在以色列的《國土報》上轉載。我從來沒去過這個國家,現在突然來了許多邀請,請我去開演唱會。
一九九一年四月我和帕梅拉及歌手路斯提格(Arno Lustiger)首次來到以色列的艾累茲市。這次旅行改變了我們的生命。這個國家比我想像中更強,更蓬勃,既西歐化又阿拉伯化。
在以色列演唱「我們來到河畔」
我演唱了關於以色列和其他的一些歌曲:「我們來到河畔」(Und als wir ans Ufer kamen)
當我們來到河畔
還久久地坐在船上
看到水中
天空無比美麗的倒影
有些魚兒飛越梨樹
飛機泳游穿過湖面
然後粉碎
跌落在柳樹幹下
柳樹幹下
我們的夢會怎樣
在這撕裂的國度
在骯髒的繃帶下
傷口不會癒合
朋友們會怎樣
你我又將如何
我最想離開
最想留下來
最想在這裡
特拉維夫的音樂會後,一個年老的柏林婦人來到前台。她也是為躲避納粹而來到巴勒斯坦。從柏林菩提大街鋪著小石塊的馬路來到這棕櫚樹下的細沙灘,乘坐的馬車換成駱駝,納粹被敵意的阿拉伯人所取代。她帶著希伯來語口音有點誇張地對我說:「比爾曼先生,這首美妙的歌,我想離開,又最想留在這裡…兩個都想,你是特別為我們這裡的人寫的吧?」我用漢堡腔低調地回答:「不是啊,我是為我們自己寫的。」
未完待續,小標題為編者所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