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牧(記錄與編輯)
到了巴黎,就一定會去老萬家,廖天琪和筆者都是民陣老人,若提及老領導,萬潤南當之無愧。
我們歡聚一堂,總是有意無意帶著話題聊天,老萬說:你們怎麼看如今中共高層的「定於一尊」?這麼說吧,怎麼看待中共出台的《黨中央決策議事協調機構工作條例》?筆者前一陣剛寫了《「定於一尊」與「還政集體」》一文,簡要分析了關於「中央決策議事的工作條例」的幾種推測。
老萬說:我也談談我的推測。
如何辯析中央高層的真假疑問
萬潤南:我們現在說習近平,中央內部是否發生了問題?《黨中央決策議事協調機構工作條例》出台,意味著終止了「兩個確立」、「兩個維護」。
田牧:所謂「兩個確立」,指的是確立習近平在黨中央的核心、全黨的核心地位,確立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指導地位。所謂「兩個維護」,指的是堅決維護習近平總書記在黨中央的核心、全黨的核心地位,堅決維護黨中央的權威和集中統一領導。這兩個概念相互關聯,曾一度成為中共習執政時代的重要政治原則和行動指南。
萬潤南:出現這麼大的變化,顯然「中央內部確實發生了問題」,具體如何表述?是政治鬥爭抑或是權力真空?是政策失誤抑或是執行不力?是社會矛盾激化還是政府施政弱化?
具體是什麼問題?到底如何來評估?誰也說不清、道不明。根據呢?從何談起?我們解析與判斷任何一事一物一態,要根據常識,根據邏輯,根據歷史經驗,方能從善如流、娓娓道來。
常識是什麼?傳言中什麼政治局開擴大會議了,誰誰誰怎麼講,發生了什麼,發言還長篇,但肯定是編的假的,這是常識。因為歷次的政治局會議,你見過這些人的發言稿嗎?沒有吧。
習近平的曝光度在減弱
田牧:那麼如何判斷哪些是真的?能一望而知,一目了然?
萬潤南:中國媒體上下在對習近平的宣傳上,顯然發生了變化。中央赴軍區軍隊視察,基本不見習近平下去,消失了。還有習近平出訪,彭麗媛也不像原來那麼頻繁相伴、夫唱婦隨了,即便是開會也沒帶著彭麗媛了……。
田牧:發生了什麼情況?出現了什麼事情?
萬潤南:我認為一部分是習的健康問題,但他的健康問題還沒有到必須這麼做的地步,你看他最近出來以後,跟群眾見面講話,那還是很正常的。這就讓外界洞察到了問題。
習遇到與毛一樣的低潮時期

廖天琪:那麼中共高層究竟發生了什麼?
萬潤南:我認為習近平現在相當於62年毛在三年大饑荒之後,主動從第一線退到第二線,這不是空穴來風,是有例可證的。現在中國經濟也出了問題,好多地方工資都付不起了,連國家安全的維穩經費都發不了……,國家機關公務員的工資也被拖欠,習的壓力與毛澤東在三年大饑荒後一樣,他要站出來承擔責任的。
那個時候中國四處撒錢,而現在各種情況都需要中央的錢袋子。中共治國,靠的是槍稈子、刀把子、筆桿子、錢袋子,現在錢袋子空空如也,這就是問題,而且是嚴重問題。大家都知道,習近平兼職太多,經濟財政金融軍隊等,事無巨細一把抓,不出問題才怪。
習的好多一句話,就把一個行業滅掉了,還有那個清零政策,造成的經濟損失不得了。回過頭看,今天中國經濟的困境,他的好多決策都是有問題的。就像老毛當年「畝產萬斤」造成的惡果,為了糾正共產風、浮誇風,老毛主動退,退居二線,以後毛不再對每一個具體問題發表意見。習近平也一樣,將不再對每一個具體問題發表意見了,就有了「決策議事協調機構」,依靠集體領導,成立一個集體委員會。
傳習不行被架空是謊言

萬潤南:我認為習是主動後退,這是有佐證的。新近習近平到越南去訪問,他女兒習明澤隨行。最近網上刊發一張截圖,內容是關於習近平訪問越南期間,習明澤代表習近平去中國駐越南使館看望工作人員和當地僑領、以及中資企業的負責人。一番慰問之後,習明澤說,「我父親不會濫權,更沒有搞終身制問題。」
習明澤的講話有三個重點。第一、習近平不會攬權,傳達的是習近平現在繼續掌權十分勉強,並非本意;第二、黨和國家還需要習近平掌舵,傳達了習近平不是自己還想接著幹,而是被高層領導們挽留下來;第三、習近平會退居二線,會提拔別人做總書記。
外界這一陣傳說「習不行了,要完蛋了,被架空了……。」實際上都是亂點鴛鴦、胡亂揣測。而且現在我看習對中央的人事安排,顯然他是不會再繼續幹下去,但是他會幹到期,提前退是不可能的。
習明澤還說,她和母親彭麗媛為了習近平的身體健康,一直勸習近平多休息,但黨和國家還需要習掌舵,「所以會在四中全會退居二線,具體工作會交給『一線同志』,大方針還是由習近平把握。」
誰進入習近平的接班人序列
廖天琪:因為習近平第三屆繼續連任,已經讓很多人不滿了,所以你覺得他到期以後不會再連任?
萬潤南:不會,如果習聰明的話,以他現在的狀態,顯然是不打算了。就是說習需要安排後手了,再幹習都要幹到八十了,這還行嗎?我認為:他現在的接班人已經找好了,很明顯嘛。什麼李強、蔡奇,都是扯淡,同一個年齡層的不可能,接班人必須是六〇後。五〇後的一代人基本上都沒戲了。
田牧:是不是上海的那個陳吉寧?
萬潤南:陳吉寧是接總理位子,現在政治局常委裡頭,六〇後只有丁薛祥一人,總書記的位子可能與他相關,因為他原來就已進入了接班人序列。陳吉寧、丁薛祥口碑好,有民意基礎,六〇後比較有能力。有人說什麼胡春華,他也是六〇後,我覺得可能性不大,因為共產黨裡的接班人,起碼要進入政治局才行,他現在只是中央委員。
陳吉寧是上海市委第一書記,這個人能力也好、學歷也好、金融也好,都非常紮實,在英國還任過教。等於是當年國內把他勸回去的,他在清華是我們那個系的。回國後,他先在系里當副主任、後升任系主任、清華校長。又更上一層樓擔任環境部長,轉任北京市市長,最後調任上海任職上海市委書記,這個職位是當然的中央政治局委員,他的經歷非常完善。
中共體制幫主不會自行下台

田牧:上海市委書記擔任中共總書記的有江澤民、習近平,當年江澤民在上海市委書記、中央政治局委員任上,直接接任中央常委、總書記。所以說:陳吉寧應該也是能夠進入總書記選拔序列的。
萬潤南:陳吉寧早先在英國留學畢業後留了下來,因為他愛人的緣故,所以他畢業以後在英國的大學裡工作。一句話,看問題不能夠一廂情願。習近平實際上還是大權在握,說軍隊張又俠把他怎麼了,這是胡說。習對軍隊的人事處理,也是因為那些人在軍隊裡的整了很多人,最後互相整。在共產黨里面你想改變什麼,比如黨指揮槍,這種原則你想改變,沒那麼容易。
毛執政時期,下邊軍頭都不敢亂序蠻幹。毛在的時候,鄧小平與周恩來商量,對毛的身邊人下手,周恩來堅決不允許。毛一走,那些人就倒霉了。所以這種倫理,就是共產黨的黑道,是邪教,但是它幫有幫規,黑道也有道的。
這麼說吧,現在習是幫主,毛當年也是幫主,他們不說自己退到二線,誰敢讓他們退到二線?所以習退一步,這個大家都看到了,他是自己要退。避免在第一線,他還可以有操作的空間,讓別人擋子彈嘛,毛當年就是這麼想的。所以這個可能性可能更大一些,我也沒有根據。這就是根據常識、根據邏輯、根據共產黨的歷史經驗。
習近平「定於一尊」背後
廖天琪:習近平是否有感覺,他已經罩不住了,最好不要太丟面子,這樣慢慢地退到一個集體制,他很聰明。
萬潤南:不是,他自己沒這麼聰明,他身邊有一個年輕人,這個年輕人是在哈佛念過書的,他女兒。別人的話習近平聽不進,她女兒的話他能聽不進嗎?他女兒在感受社會信息方面,一定比他敏感。可見習退居二線的決定是聽了他的女兒,這裡面的邏輯是自洽的。
邏輯的來看,整個過程是自洽的、協調的。還有國內報紙原來的頭條全是關於習的,現在沒有了,所以有人說他逝世了。問題是誰敢把他的名字拿掉呢?除非他自己說,據說彭麗媛還是比較明白的,有好多場合,當時李鴻忠要宣傳習近平,都被彭攔住了。
田牧:有人說彭麗媛與李玉(萬潤南夫人)是相識的。
萬潤南:談不上認識,就是李昌(萬潤南岳父、中共中央前紀委副書記)發病時,習近平代表中央攜彭麗媛去看望過。
廖天琪:其實習近平不管怎麼樣,不管做了多少討厭的事情,但是他的「一帶一路」是很厲害的大事。而且中國這幾年的建設還算是可以的,中國沒有打內戰,你看看整個世界那些國家亂七八糟,老實說還是老共鎮得住。
萬潤南:另外還有一個事情,當然不能替他宣傳。他那個反腐,不是一般的反腐反貪官,最主要是幾個大家族,鄧家、曾慶紅家、江澤民家、溫家寶家等,對這些人,習近平毫不手軟,把肖建華抓了起來,實際上肖建華就是這些人的白手套,包括後來的馬雲,馬雲背後實際上也都是這些家族。這些紅色資本到最後是通過白手套,當然最主要的是肖建華,香港把他抓回去了。在這過程中,實際上王岐山對習近平是有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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