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采對音樂的崇拜是他哲學中最熱情、最真誠的一部分。他認為音樂不只是藝術之一,而是直接通往生命核心與存在本質的道路。他最有名的一句話就是:沒有音樂,生命就是一個錯誤。
在流行音樂的世界裡,舞台通常是一切故事的起點:燈光、掌聲、觀眾的期待,共同組成一場完整的演出。然而,濱崎步這次在中國遭受封殺、被迫取消萬人演唱會後,仍選擇面對 1.4 萬個空位唱完全場,這不再只是娛樂界的事件,而是進入了文化史、甚至政治藝術史的範疇。因為那不是一場演唱會,而是一場意志的宣示;不是對觀眾的表演,而是對強權的回答;不是一場音樂活動,而是一個文明世界裡極罕見的「自由意志的實踐」。
在亞洲娛樂圈,太多明星為了進入中國市場,小心翼翼地揣摩官方尺度,連地圖都不敢畫完整,連語言都要換。他們的沉默,其實說明了一件事:他們不是自由的人,而是市場的附庸。但濱崎步不同。她站在空場舞台上的那一刻,宣示了自己不屬於任何政權,不屬於任何審查制度,不屬於任何市場意志,她只屬於「作為表演者的良知」。
而這種良知,恰好是極權社會最害怕的東西。她沒有喊口號,也沒有激烈發言。她只是「唱」,然而,這個「唱」比任何政治語言都更加震撼。因為:• 她完成了她承諾給觀眾的事• 她拒絕讓權力定義她的表演• 她在被黑箱取消的舞台上,重新奪回主體性這種行為有一個名字:「反抗的尊嚴」。
卡繆說:「反抗的人,是說出『我拒絕』的人。」濱崎步這次沒有說,但她的行動比語言更具有抵抗力,當強權剝奪你觀眾,她就唱給空椅子;當強權企圖抹除你的存在,她就用一整場演出證明你抹不掉她。
在極權體制中,沉默是被獎勵的,而反抗必須付出代價。濱崎步的選擇不是沒有代價,而是她願意承擔代價。這就是反抗,反抗無需暴力,它只需要「不合作」。

許多人誤以為她敢,是因為她”不靠中國市場”,這是表面理由,卻不是核心原因。真正的理由是:濱崎步的成功不是來自市場,而是來自她作為創作者的內在價值。她的地位、她的作品、她在亞洲流行文化裡的歷史位置,早已超越商業指標。她一生面對無數次耳疾、病痛、舞台事故仍堅持開唱,本質就是「活出意志」的藝術家。
能在空場唱完全場的,不只是巨星,是知道自己為什麼站在舞台上的人。而「知道自己為什麼」這件事,本身就是哲學。這件事之所以偉大:因為它告訴所有人:藝術不是商品!流行音樂被商業包圍太久了,以致我們都忘了:演唱會不是商品交付,歌手不是市場工具,藝術家不是權力的展示品。
濱崎步用「空場演唱」展現藝術最本質的力量,就是不向權力低頭。當市場要求你沉默,當官方要求你配合,當壓力要求你跪下,一個真正的藝術家會說:我唱,是因為我必須唱,不是因為你允許我唱。在此意義上,她的空場演唱已經超越 J-pop,也超越流行音樂史,成為一種文化象徵。
這不是娛樂,而是行動藝術,不是商業,而是自由意志的雕像。未來談到亞洲流行文化時,濱崎步的空場演唱將被提起,因為它讓我們想起:在巨大的政治壓力之下,有人選擇沉默,有人選擇妥協,而她選擇唱下去。那並不只是一場演唱會,那是一位藝術家在世界面前說:「我不是你的市場,我是我自己。」
於是,在強權面前被迫空出的那個場館,反而成為亞洲流行文化裡最自由的一個舞台。我愛那種會說:『我會這樣做,只因我不得不如此』的人。~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Ich liebe den, der sagt: „Ich handle, wie ich handeln muß.”~Also sprach Zarathust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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