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話三人行】:萬潤南、廖天琪、田牧, 田牧(整理與編輯)
編者提示:在人類發展史上,結盟是國家展示政治軍事的戰略手段之一,源遠流長。最原始的結盟,是荷馬時期的「村鎮聯合」,通過征服和擴張手段,逐漸健全和完善城邦政治體制,如斯巴達。說組團結盟對付敵國,古代中國是高手玩家。春秋時代,一些較小的諸侯國為了抵禦大國侵略,聯合作戰,一些較大的國家依仗自己的實力和影響,脅迫一些小國加入自己的陣線,稱之為「會盟」。春秋時期的「召陵之盟」、「葵丘會盟」、「踐土之盟」等,均是諸侯大國爭霸、以武力治理天下的會盟。
「北約」有過成功的歷史。「二戰」以來,美國是當今天下霸主,政治軍事結盟遊戲玩得爐火純青、精湛完美,「北約」算是傑作典範。美蘇在冷戰時期,「北約」發揮了獨到的作用,與前蘇聯、「華約」對峙與博弈,最終以上世紀九十年代初蘇聯政體全面崩潰,「華約」解散結束,「北約」贏得了冷戰時期的全面勝利。問題是隨後的三十年,「北約」經過了漫長的無敵手時期,已陷於名存實亡的狀態,故法國總統馬克宏稱之為「腦死亡」了。
美國之音刊文道:「多虧了普丁,『北約』從『腦死亡』到『滿血復活』」。普丁入侵烏克蘭,其戰略目的是:為了俄的安全關切,阻止「北約」東擴到俄羅斯家門口。現如今「北約」不僅東擴,而且還北擴,芬蘭和瑞典也加入了北約。俄羅斯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但其安全形勢比原來更糟糕了。
「北約」首次提出中國對北約大西洋地區的和平安全構成威脅,明確告示天下,「北約」不僅東擴、北擴,而且已開始向亞太地區延伸與擴張。英國外相特拉斯(The Rt Hon. Elizabeth Truss)明確指出:「北約應該變成『全球北約』,並對台灣提供軍事保護。」
顯然「北約」,不再僅僅是歐洲及北美洲區域的話題,而且已成為當下全球戰略的重要話題。
「北約」提出中國問題的必然性
廖天琪:俄烏戰爭改變了世界格局,「北約」峰會於6月29至30日在馬德里舉行。一般來說,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簡稱北約,從1949年成立以來,大約每十年會定出一個前瞻性的「十年」計畫,就是所謂的「戰略概念」(Strategic Concept),該計畫上一次制定的時間是2010年。本次峰會通過的「戰略概念」,針對當前的世界危機--俄羅斯的侵略戰爭、專制主義挑戰民主制度、核威懾、氣候變化、恐怖主義、網絡無政府主義、虛假信息、非正常移民等等,制定出了一系列的應對策略。
諷刺性的是2010年的「戰略概念」,還把俄羅斯定性為夥伴,如今則指出俄羅斯的野蠻和違法構成對歐洲最大的威脅,破壞了歐洲的利益、威脅了它的安全,踐踏了自由、人權民主和法制的價值觀。
另外首次提出中國對北約大西洋地區的和平安全構成威脅。指出中國試圖顛覆國際秩序,在發展高科技、基建、戰略物資及供應鏈方面,擴展本身在太空、網絡和海洋領域的勢力範圍。
「八九天安門」事件後,緊接著蘇聯東歐劇變,及冷戰結束,幾乎是前後接踵而至,紅色專制中國成為當代民主時代的最後一座堡壘。小布什執政時期的美國戰略是通過「均勢」來平衡大國關係,通過「先發制人」打擊「專制國家」和恐怖主義,美國希望中國能遵守國際規則,不要挑戰美國的利益。但「9·11」事件讓小布什政府無心再與大國保持「均勢」,美國進入為期十年的反恐戰爭。
中國可說是從兩次波斯灣戰爭、科索沃戰爭、阿富汗戰爭、利比亞及敘利亞戰事中爭取得了時間。2009年11月,歐巴馬執政時期的對華政策,提出了「亞太再平衡」戰略,把中國作為主要防範對象。經過了川普執政時期的「印太戰略」,如今的拜登一上台,就指出:美中競爭是21世紀民主與專制的較量。俄烏戰爭,幾乎混淆了美國的全球戰略,而馬德里的「北約」峰會,總算是峰回路轉,中國問題正式擺到了美國與自由世界的全球戰略核心位置。
這份「戰略概念」文件指出了問題,但是並未真正提出應對之策。不過可見原先被稱為「腦死」的「北約」,現在被俄羅斯的火箭炮激活了,發覺自身處在危機四伏的險境。咱們的「三人行」是否就這個新的文件來談談?
「北約」新戰略「朋友變敵人」
萬潤南:天琪的問題我覺得挺好,特別提出,北約差不多每隔十年有一「戰略概念」文件。在2010年的時候,俄羅斯還被定位為夥伴關係,這回卻把俄羅斯視為主要危險,就是說俄羅斯的違迕與野蠻,成為了歐洲最大的威脅,俄羅斯差不多已經上升為主要敵人了。
問題是這一戰略改變,朋友變為敵人的原因究竟是什麼?這十年裏又發生了哪些變化?抑或是俄烏衝突,成為北約戰略轉移的根本原因?應該說,起始於2014年,俄羅斯占領克里米亞。今年2月24日的俄烏大規模衝突,應該說是2014年衝突的繼續和升級版。
對這個衝突怎麼來評估?我要談的第一個問題,就是俄烏衝突的小局、中局和大局,人們觀察事情,既要放眼看全局,又要細察局部,從大盤、中盤和小盤得失中來解析。
任何事情,總有天與地,陰和陽之特徵,這是簡樸的中國古代哲學思想。天是什麼?天是小氣候、中氣候和大氣候。比如說,做任何事情,首先要有起步的緣由與動力,這就是小氣候,否則無法起步;然後需要贏得周邊環境的相助與援手,這叫中氣候;而從根本上來講,成功與否,還取決於大氣候。就說我個人的例子吧,在四十多年前創辦「四通」的時候,我曾講過,我們之所以能夠創辦「四通」,固然是我們這些人的努力,形成了一個小氣候;但是周邊的環境,比如說整個海淀區,整個地方政府,這是中氣候;但是根本上講,還是當時中國80年代改革開放的大氣候,天時地利嘛。
從地域來講,也需要觀察到局部,首先是事件發生地,然後是周邊地域區域,最後是整個世界(或者是大環境),這就是小盤、中盤與大盤。或者是說小局、中局與大局。就說俄烏戰爭、俄羅斯和烏克蘭的衝突,我覺得還是用俄烏衝突比較好,俄烏衝突的小局,顯然是兩敗俱傷;中局和大局,實際上是漁翁得利,誰是漁翁呢?美國和中國。但是美國得利是在中局,中國得利是在大局。為什麼這麼講呢?
《南德意志報》以「安全之終結」為題,刊發評論指出,「俄羅斯入侵烏克蘭,讓全人類告別了和平發展的年代,今後很長一段時間內,各大陣營之間不會再有相互信任。……一個更不安全的時代正在到來。」《維也納報》則認為,「這場衝突的輸家是俄羅斯和歐洲,漁翁得利的則是中國和美國。」文章還指出:「歐盟以經濟制裁做出回應,想要一夜之間實現自主,不再依賴俄羅斯。制裁本身是否暴力?制裁能否導致和平?……回到如今的現實中,這意味著:歐盟應當用高品質的科技產品來換取俄羅斯的能源和原材料。脫鉤則會損害歐俄雙方的繁榮,讓歐洲更加依賴美國、讓俄羅斯奔向中國的懷抱。」(待續)